三个月后——
身体已经有所显怀的舒蔓,和厉祎铭再度来到康宁县那个凤凰山上的小寺庙。
曾经,她在这个寺庙求签,老和尚告诉过她要提防自己的母亲,那会儿她没有做多想,现在想来,都说庙小出高人,这话还真就是一点儿都不假。
自己在这边只是路过而已,竟然就被算准了会受到自己母亲的牵扯。
如果说自己当初信了老和尚的话,或许真的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也或许自己就能改变些事情了。
可是她对这种东西一向敬而远之,不会去相信,就包括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只当是命中的劫数,让人无法避免。
“姐姐!”
舒泽的声音传来,还是一如既往如天使般无害。
不过不用于三个月之前,这会儿的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智力,不再是三个月前那个呆呆傻傻的舒泽了。
说来,舒泽的事情,还真就是惊心动魄,活生生的牵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弦。
当初厉祎铭从微型摄像头里记录下了姚芊芊进去舒泽病房的一幕,就有所提防,所以后来,他就有告诉舒泽要提防姚芊芊。
舒泽对姚芊芊本就害怕,就算是厉祎铭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和那样的恶毒女人扯在一起。
所以姚芊芊进去他病房里的时候,他有当那个医护人员是一个好姐姐,不过后来他发现那位医护姐姐的眼神不对劲儿,是自己曾经见过姚芊芊看自己时的凶狠眼神儿,所以,他在姚芊芊离开以后,就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管,只让很少量的氰化物药剂,随着输液的稀释进入了体内。
这也就是后来厉祎铭发现舒泽有中毒迹象后,能第一时间做出处理,没有让舒泽情况恶化的重要原因。
当时,一方面是他最近在研究氰化物,另一方面就是舒泽自己自救,没有让他处于死亡的边沿。
舒泽被抢救过来以后,有说有人在他的输液里投毒,那个人是姚芊芊。
厉祎铭一听这话,在联想到姚芊芊之前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就将计就计,顺着姚芊芊的意思,制造舒泽已经死亡的消息。
舒泽本就刚刚经历了抢救,身体虚,给他下了麻药制造他昏迷不醒的状态,再用β受体阻滞剂美托洛尔这种减缓心脏跳动的抑制剂,制造出来他已经死亡的假象,就能瞒过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让所有人都以为舒泽已经死亡。
就这样,用舒泽的死,来逼迫姚文莉道出来白伊颂的死,还是舒蔓身世之谜等一系列事儿。
厉祎铭是这么设计的,姚文莉也赶巧按照自己想的把这一切都道出,最后让全部的事情都真相大白。
舒蔓听到了舒泽的声音,寻着声音看去,看到自己的弟弟,她莞尔淡笑。
“姐姐,我采了这些野花给你!”
下周,舒泽就要出国去深造学习了,在国内他这个年龄不可能再重头念书,所以舒泽恢复正常以后,舒蔓一直都在想要怎么办才能让自己弟弟展示他的所长。
有一次舒蔓去保险公司把舒泽带去,赶巧碰上业务上的一些问题,她看了那些问题,觉得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不想舒泽说了一句给他看看以后,竟然让问题迎刃而解。
从那一刻起,舒蔓就觉得自己的弟弟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就和厉祎铭说,让他出国深造学习商务,以后方便在公司帮自己的忙。
对于舒蔓的建议,厉祎铭欣然接受,并让厉祁深联系了国外那边,定于下周一松舒泽去美国的哈佛大学攻读管理学。
舒蔓接过舒泽递给自己的花,嗅了嗅,而后笑的更加温婉。
“很香啊,可以带回去插在花瓶里!”
“嗯,不过应该不能养太长时间,所以我就没有采太多。”
舒蔓笑而不语,对于自己纯真的内心,觉得异常欣慰。
“姐,我们去上面看看吧,姐夫已经进去进香了。”
舒蔓怀孕的关系,走得慢,厉祎铭放心把舒蔓丢给舒泽照顾,自己个就先进去寺庙进香了。
“好!”
舒蔓对舒泽点头,手捧着花,顺着台阶,去了寺庙里。
还是和上次来这边一样宁静,晨钟暮鼓,一片祥和。
舒蔓双身子,实在是不方便进香跪拜,这一切就由厉祎铭和舒泽代做,她只是单单的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绕过前面香客进香的楼阁,她和舒泽,厉祎铭绕去了后面的斋堂,在那里,她看到了潜心礼佛的母亲。
而手执佛珠,敲着木鱼的母亲的身边,是坐在轮椅里的姚芊芊,以半痴半傻的状态,沐浴在大慈大悲的佛恩中。
三个月前,姚芊芊狠狠地撞了头以后,就陷入到了重度昏迷的状态,医生竭力救治也回天乏术,只是保住了她的命,让她以这样活死人的状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也这是老天爷对姚芊芊的一种惩罚方式吧,不让她一死百了,以阅尽人世间事情的方式,带着忏悔,继续生活。
舒蔓和舒泽有来过这边好几次,为的就是能见上已经出家的母亲一面,不过姚文莉都以遁入空门为由,拒绝见他们两个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斋堂与自己的母亲不期而遇。
“妈……”
舒蔓率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溢出以后,姚文莉就顿住了敲木鱼、捻佛珠的动作,连带着眼底也浮动出久违的情感。
但就是这样,她也只是有三秒钟的犹疑,就继续潜心礼佛。
看剃发出家的母亲,对自己不予理睬,舒蔓挺痛心的,她意欲上前,却被厉祎铭给拉住了。
“蔓蔓,你别这样!”
舒蔓想要流泪,却对视上厉祎铭黑亮的眸,心里难受的厉害。
“姐……我们、不要再来打扰母亲了!”
舒泽也随厉祎铭拦住情绪激动的舒蔓,说了,他也想要见一见自己的母亲,却没有再继续让她理会凡尘事儿的能力。
已经看破红尘的人,心净如莲,不会再过问俗事儿。
舒蔓心头作痛,却因为厉祎铭和舒泽的规劝,隐忍了下来。
依旧有想要见自己母亲一面的念头,舒蔓不想晚上就离开这边,想在山上留宿一晚,她就不信,她都住在这里了,自己母亲还能不理会自己。
只是,当她又一次碰到穿着灰色布长衫的母亲,姚文莉直接低下了头,用双手合十捻佛珠的姿态,缓缓道:“阿弥陀佛,贫尼莫记,请女施主,切莫再相记!贫尼一切安好。”
姚文莉说完这话,就留下一个远去的身影给舒蔓。
舒蔓望着自己母亲在夕阳下,单薄的声音,终究湿了眼眸。
莫记!切莫再相记!
她是她唤了二十六年的母亲啊,怎么能就此不相记呢?
带着失落去找厉祎铭,她把自己母亲对自己说得话告诉了他。
厉祎铭见舒蔓的眼眶泛红,把她拥入怀中。
“蔓蔓,既然你妈妈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生活,我们就要尊重她的生活方式。”
舒蔓窝在厉祎铭的怀中,无声的流着泪。
自己的母亲以这样的方式生活,带着忏悔,用佛法来洗礼自身,为自己,为姚芊芊净身,洗涤灵魂,让姚芊芊沐浴纯净的环境中,说来,也算是在做善事了。
“我知道了,可是我……”
舒蔓哭得羸弱,她真的无法释怀自己母亲就这样与自己断了来往的态度。
“蔓蔓,其实阿姨这样挺好的,现在的她,不会再为生活所烦,每天晨钟暮鼓伴随她,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你何必再度叨扰她,嗯?”厉祎铭苦口婆心的规劝舒蔓,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理,惹人深思。
舒蔓心里还是有些固执己见,却在被厉祎铭一再规劝过后,缓缓的打开心结。
用了好一会儿酝酿情绪,她才渐渐释怀。
“我……不会再执着于打扰她的生活了,华佗……你去喊小泽,我们……现在就走吧!”
舒蔓抹了抹眼泪,恢复一惯常态。
厉祎铭也不大想让舒蔓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坚持,以免更大的希望带来更大的绝望,所以舒蔓提议说离开,他不假思索,点头应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