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潮一起排挤了康梁集团之后,张之洞这两年大权在握,各项政策不断出台,比如一部仿日本的宪法,比如一直十分尊重议会程序,无论做做样子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也罢,张之洞可不会突然跳出来用载沣的名义发布政令,所有的大政方针,都是在议会讨论通过,然后拿给载沣签字的。
在张之洞的操作下,中国制度越来越有英国式的君主立宪感觉了,起码在形式上没有什么差别,而载沣也完全被张之洞架空了,现在就是一个签字机器而已。
杨潮认为,张之洞这么搞个十年八年的,宪政体制也就成了习惯,慢慢完善各项制度,中国在政治领域,也就平稳转身了。
所以这时候张之洞如果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杨潮去东北之前,故意坐船到了天津,并且邀请张之洞到天津会面。
明明应该是杨潮去面见张之洞的,可是杨潮却邀请张之洞在天津会谈,张之洞也放下架子到了天津,上了杨潮的坐船,一艘新建造的柴油发动机一千吨游轮。
“张相这气色可不太好啊,要注意身体!”
欣赏着杨潮的游轮,张之洞土鳖一样看的眼花缭乱,他觉得这是西人的玩意,洋人才玩游艇呢,大清的贵胄们,玩的都是戏子、相公。
“哈哈哈哈,你少给老夫惹点事,老夫才能多活几年啊。”
张之洞笑哈哈的说道。
“张相请用茶!”
游艇阳台上,杨潮沏好了茶水,让张之洞品尝。
张之洞端起茶杯,微微闭眼,先闻茶香,在品茶味。
张之洞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他背后,一根常常的金属触手悄然伸出了海面,沿着船壳爬了上来,最后一根细细的探针慢慢靠近了张之洞。
“啊!”
张之洞正在用心品茶。突然大叫了一声。
杨潮惊呼道:“张相怎么了?”
张之洞奇怪的摸了摸脖子,他刚刚感觉到有点痛,可是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回头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可能是虫子吧?”
张之洞自顾自解释着。
杨潮笑道:“那就好。”
张之洞不知道的是。刚才那根探针,已经从他脖子上取到了足够的样本,一些皮肤、肌肉和血液的样本,并且还扫描了他的全身,一份健康检查表已经做出来了。
又跟张之洞闲聊了一番。交换了一番对东北态势的意见后,杨潮就送走了张之洞,这次邀请张之洞会面,名义上打着邀请他来看自己的新游艇,张之洞则认为是来谈东北问题的,实际上杨潮纯粹是想给张之洞体检一下的。
情况很不乐观。
体检报告显示,张之洞的身体不行了,身体器官正在衰败,正常的话,他最多还能活三年。可是如果遇到变故,随时都可能死亡。
这让杨潮感到棘手,人都有死的时候,但问题是很多人死的真不是时候。
当初李鸿章就是这样,现在张之洞也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死了,其实原本的历史上,如果张之洞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不死,杨潮感觉中国的情况要好很多,甚至有张之洞在,辛亥革命都不会发生。后面的混战更不会发生。
可是历史没有给中国这样的机会,中国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运气简直是太背了,不像日本人。在攻打美国之前,好像天都在帮他们。
“三年!”
杨潮暗自算了起来,今年是1909年,三年后是1912年,抗不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啊。
如何应对张之洞死后的局势,杨潮感觉自己该早作打算了。
飞船作为星际探索船。医疗功能自然是有的,而且对人类的身体结构,生理活动也早就建立了完整的数据模型,但是生命体永远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结构,一般的疾病,哪怕是癌细胞扩散了,飞船都有能力消除,但是飞船无法阻止人体的衰败。
杨潮的游艇再次启程,很快就到了营口,营口作为最早的通商口岸,跟天津、烟台一起,以北方三港并称,这里同时也是东北第一大港口,而在这里经营的,过去以英法两国为首,现在则换成了日本人,其他国家都被从东北排挤了出去。
当然日本人用的方法并不是非法的,但是很简单粗暴,就是两个字‘倾销’,东北作为一个人口还不算多的未开发土地,这里的农产品十分丰富,但是工业品十分贫乏,是最好的工业市场,但需求最大的还是纺织品等日用品,这是日本人的强项。
英国纺织品都被排挤了出去,美国昂贵的纺织品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没有任何能力跟玩命压榨女工的日本企业竞争,更何况日本近在咫尺,而英国产品送到中国需要三个月,美国也得一个月,这个时代运费还是很贵的,无形中又比日本商品物价高。
日本人不但路程更近,日本人还常年坚持给航运业补贴,无形中又补贴了纺织品出口,在这样的倾销下,英美纺织品根本就没有能力竞争,只能无奈的退出了东北市场,但是心里对日本的不满情绪却在加重。
独霸朝鲜市场,强占东北市场,这才让日本人这两年在经济危机中慢慢缓过来,当然去年杨潮跟汇丰引起的经济危机,还是再一次冲击了日本,但是年底后,英国市场慢慢稳定,日本经济今年也开始恢复,经济实力损失没有英国那么大。
当杨潮到营口的时候,英国人和日本人都早就等着了。
“伊藤侯爵恭候多时了。”
跟英国领事和日本领事交换了一番意见之后,日本人最后留下来,悄悄告诉杨潮,伊藤博文来了。
“哎呀,伊藤公爵到了,怎么不早说。在哪里,本官要拜见伊藤公!”
杨潮立刻就站了起来,表现的对伊藤这个老鬼子十分尊敬的架势。
日本人很满意,立刻告诉杨潮,伊藤侯爵就等在外面的茶馆。
衙门是营口海关监督衙署。
“那就带本官去见伊藤君吧。当年与伊藤君一别,不经意七八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