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怒瞪着月碧落:“你还真当自己是皇上赐的婚,这护国王府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来人。。。把凉王妃押下去,关在柴房,等老爷回来发落。”
张兰舟这一声命下,王府的护卫一齐便涌了上来。
护卫可不是王府的这些家丁,都是精英的官兵。
月碧落虽然格斗术一流,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真与整个王府对抗起来。
她现在还没这个实力。
“大王妃,我与五妹都是一面之词,你怎么可以只相信她,而不相信我?我为何要弄花她的脸?”月碧落挺直地站在那里,有瑕疵但线条美丽的脸庞微抬着,镇定地问。
她的语气不缓不慢,没有丝毫慌乱,秀眉微颦,有几分倔强,还带着几分委屈。
东方芮白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觉得月碧落身上与生俱来有种与众不同。
他勾起唇角浮出一抹浅笑:“大王妃,这么快就定凉王妃的罪也确实有些草率了。”
他修长的手指还扶着东怀璧,嘴里却替月碧落说起话来。
月碧落白了他一眼,还真是两面不得罪啊,好个八面玲珑。
“六王爷,您的意思是?”张兰舟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在东方芮白面前是有顾忌的。
就算对月碧落再不信任,再想报复她今天对她的不尊敬,也不敢当着东方芮白的面表现的太过明显。
张兰舟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装腔做势。
所以前世风天思斗了她那么多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捞着。
对月碧落来说,擒贼先擒王,张兰舟之所以是正室,那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握有东宿国三成的兵力。
既是东阳修的属下,也是东阳修最得力的助手。
拉下张兰舟,护国王府要被挖掉了一个角,顺着这个角才能把护国王府抽空灭绝。
所以她才会选择先与风天思合作。
风天思极为狡诈,娘家也绝不弱,可惜就是嫁进来晚了,这一点是她这生的痛。
有她,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见张兰舟打算给东方芮白面子,月碧落淡淡地道:“大王妃,我真没必要划伤五妹的脸,她嫁或不嫁,嫁得好或嫁得坏,都与我无关,再说我就算把她划伤,也不可能让凉王就对我另眼相看,我为何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就是嫉妒,嫉妒别人生得比你好,画嫣比你生得美,你还跑府上去打她!她被打得脸都肿了,现在脸都没恢复。”东怀璧哭诉着,泪水又涌了起来:“你还反咬我一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活该了?”
张兰舟轻瞥了眼东方芮白,他与东怀璧的事太后已经有了旨意了,怀璧算得上他的未过门的妻子,这事还得看他的意思。
“六王爷怎么看?”张兰舟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试探下东方芮白对东怀璧有没有那点心思。
正值春初,院里的花儿娇羞的露了头,静静地呆在枝头等着东方芮白的回答。
东方芮白一双琉璃般的眼眸睇向东怀璧,后者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我见忧怜的看着自己。
他心下有些不忍,又看了眼笔挺淡定站着的月碧落,她站在一盆山茶山的前面,一身胭脂红的水月裙垂直到足边,拉长了她修长的身线。
她的下颌曲线分明完美,微微抬着,眸光潋滟地看着自己。
那盆半开半放的山茶山映得她异样的艳人。
她的眸光里,没有请求,没有示意要他为她出头,有一抹坚定,似乎坚定的相信他会公平的处理。
不知为何,也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他觉得月碧落不会做出划花东怀璧脸蛋的举动来。
东方芮白轻抿了一下嘴唇笑了出来:“大王妃,不过是两个女儿家之间的嘻笑玩闹,实在没什么好追究的,打闹嘛,一不小心总会出点意外,还是先带五小姐给大夫检查才好。”
东方芮白这样的话,明显就是偏袒到了月碧落。
月碧落倒也不意外,虽然前世与东方芮白没有过什么接触,但这世的女人直觉告诉她,东方芮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别问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知道,仿佛她和他天生就有着缘份。
要是这话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被人吐一脸,你***就是一自恋呢。
但是月碧落也不觉得东方芮白是喜欢自己,总之就是感觉他会向着自己,就是兄长那样保护她这个妹妹。
“六王爷所说的也是,那怀璧你先回去,让大夫好好检查下。”张兰舟自然是顺着东方芮白的意。
她心里明白得很,六王爷这是在帮月碧落说话。
听说上次月碧落从宫里回来,还是六王爷亲自送到府的,这样细想,可能这两人还有点交情。
虽然不知月碧落是怎么和六王爷交情上的。
“大娘,六王爷,你们怎么就这样相信了她,她根本不是玩闹,她是真想伤我,大娘不信可以看看我胸口的伤。”东怀璧被打得人都晕了过去,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月碧落。
尤其是想到她说自己会被六王爷不喜欢,被退婚,就恨不得咬死她。
“怀璧,你先给大夫看看再说,不是大娘偏袒凉王妃,一家人嘛,打打闹闹不要记啥愁,人没事就好了,让六王爷送你回房。”
张兰舟朝东怀璧使了使眼色,这个时候还找什么月碧落的麻烦,赶紧抓住东方芮白才是。
东怀璧会了意,乖巧地点了点头:“怀璧听大娘的。”
说着把头靠在了东方芮白的肩膀上,一副小女人的娇羞柔软样儿。
看到这一幕,月碧落就来了气,不行,不能让东方芮白被这狐媚的东怀璧给污染了。
“大王妃,既然五妹一口咬定是我蓄意要伤她,不如我们来个场景重现,我保证可以让刚刚发生的事,如实地出现在你们面前,而且那打她的石子准确地落在她同一个伤口。”
月碧落红唇勾出讥诮的弧度,东怀璧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六王爷都说不追究了,你还要死不要脸的往我脸上泼粪。
那不好意思,我就只能反弹回去,让你一身臭,让东方芮白下次再也不想闻到你气息。
看你还如何娇羞地跟个小女人样躺靠人家肩膀。
东怀璧听了脸色骤变,惊不住尖叫起来:“大嫂你这是想再害我一次!”
“刚刚这院里就我们俩,张妈说的话你们也不会信,唯一能证明你我到底谁是清白的,那就只能反证。。。如果按照我刚所说能伤到你同一个部位,那我所说的就绝不是假的。”
“同样,如果按照你所说,再证明一次我是不是能把你打晕,结果就自然见分晓。”
月碧落得逞地睇着东怀璧不敢置信的表情:“要想为自己申冤,就必须受得了苦啊,五妹。”
东怀璧脸色慌张地看了看东方芮白又看了看张兰舟。
张兰舟则是一切主意都交给了东方芮白,以眼光询问他。
东方芮白明眸里掠过一丝玩味,稍纵即逝。
他温柔地问东怀璧:“五小姐,若是你一定要处罚凉王妃,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证明。”
东怀璧贝齿咬着红唇摇了摇头:“我不要,再被她石子打到,我会没命的。。。”
“那五妹不敢试就是承认是你先拿石头砸我,结果反被石头砸了啦?”
月碧落立即机灵地接了话。
小蹄子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你,前世就是你说要把我脱光放大街上去游行的吧!
“不。。。我才没有!”
“既然不是你先拿石头砸我的,那就是我拿石头直接砸的你,那我们来试试,我拿这块小石头直接砸你,能不能把你砸晕?”月碧落捡起旁边的一块比大拇指大一点点的石头。
“这就是刚刚我们所用的石头差不多大小的。五妹你说是不是?”月碧落勾起唇角认真地问东怀璧。
东怀璧秀眉微颦,自己刚刚好像是拿这么小一块石子。
怎么会被这么一块小石子给打晕了?
大娘和六王爷一定不会信的。
“不是。。。刚刚那石子比这个大,有拳头大。”东怀璧脸不红心不跳说着慌。
月碧落叹了口气:“五妹,你怎么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这院里拳头大的石子都不存在,不如你现在找颗拳头大的石子出来给我瞧瞧?”
她这荒院里,张妈清理时,把比较大的石子都清出去,哪还有什么拳头大的。
“这。。。”东怀璧闪烁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周围,好像真的没有拳头大的石子。
“刚刚你拿石子打过来很快,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但砸过来的力道感觉像拳头大。”东怀璧很聪明的给自己掩饰了过去。
月碧落也不跟她计较这个,举着石子扬着这神秘莫测的笑意:“那你就是认了是这般大小的石子?试问。。。这么小一棵石子我砸你怎么能把你砸晕。我又不是砸在你的脑门上。”
“我只是见石子飞来吓晕的。”东怀璧吱唔着又找了借口。
“不对呀。”月碧落眉眼一挑,一脸不解:“五妹我刚说石子的力道有拳头大小所以才把你砸晕的,现在怎么又变成你是被吓晕的了。。。如果你真是被吓晕的,那你这身子可真不行啊,真不适合做皇家媳妇,六王爷你可要惦量一点了。”
月碧落将石子放在掌心里抛了抛:“就这么小的一颗石子都能把你吓晕,大娘赶紧叫大夫给五妹妹好好查查身子,别到时候说我们王府给他们皇家送了个有疾的女儿。”
东怀璧伸着指头指着她:“你。。。你胡说。。。我身子好得很,哪里有何疾!”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完全被月碧落给拐了进去,自己承认也不对,不承认更加不对。
月碧落接住落下来的石子按在手掌心,冽嘴一笑,笑得心情舒朗:“五妹身子当然是好的,可是为何你一个正常人却会被这么小的石子给吓傻呢?一个人用手抛石子的速度可并不快。五妹你自己心里一定也很疑惑。”
东方芮白俊颜微怔,眼里掠过一丝不解,“如果真是这么小的石子,本王也很疑惑,怎么让五小姐吓晕的?”
月碧落淡然一笑:“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晕倒呢?第一,受到巨大的疼痛昏迷,第二,受到惊吓,第三,就是本身身体有疾。
这石子是打在了五妹的身上,但她并没有受到巨大的疼痛,你看她醒来后生龙活虎,也不见疼得走动,说不了话。
她刚自己也说她身子好得很没有疾病,所以她就是受到了惊吓。
这一颗小石子怎么会吓到她呢,那就是因为突如其来。
她拿石子打我,没想过我会躲过反把石子踢回来,而且我踢回石子的速度非常快,这个速度让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吓得晕过去了,这样六王爷明白了吗?”
月碧落睁大了眼看向东方芮白。
“胡说,她根本是胡说的,她刚刚肯定趁我晕迷的时候把拳头大的石子藏起来了。”东怀璧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月碧落没理会她,直直地盯着东方芮白。
东方芮白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一双如水秋眸里闪耀着自信的光芒,仿佛根本不害怕东怀璧的否认,嘴角噙笑,这有几分肆无忌惮的笑容如深夜里的一轮清冷新月,带几分傲世独立。
“大娘,六王爷,你们要相信我,她一定是把石子藏起来了。”东怀璧边说着边摇晃着东方芮白的衣袖。
对东方芮白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月碧落有些嫉意,她的未来夫君怎么能这样看另外一个女人。
东方芮白被这么一摇,眼眸微抬,看向东怀譬的眼深多了几分厉色,深沉道:“五小姐,都是一面之词不存在偏袒的相信谁更多。”
东怀璧跺了跺脚,眼眸恨意加深,恨怒道:“六王爷,我可是你的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东方芮白眼里有着几不可见的厌恶,但仍优雅而温柔地拔开东怀璧的玉手,不咸不淡地道:“五小姐,莫说这太后懿旨本王还未接受,就算你真嫁给本王,本王也不会偏袒,你这么说是在诋毁本王的人格。”
东怀璧的脸瞬间刷白,小嘴微启着,颤抖地有些不敢置信,六王爷这话的意思是没有打算娶自己吗?不打算应了太后的婚事?
她怨恨地看向月碧落,双拳紧握,恨不得朝月碧落扑过去。
月碧落讥诮地勾起唇角,眼眸冷屑地看着她,装呀,继续装呀,装不下就要恼羞成怒露出狐狸尾了,真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五妹,你真要六王爷相信你,就拿出他能相信你的证据来,光凭美瑟佑惑六王爷可是不会上当的,他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对吧,六王爷?”月碧落趁机落井下石。
东方芮白点了点头:“五小姐若觉委屈,不妨亲自证实一下凉王妃所说的话是假的,她根本无法用小石子以攻击你使你晕倒,而是拿拳头大的石头将你砸晕的。”
东怀璧眼眸急转,心里想着,要不要搏一搏,自己知道这次会踢回石子不一定会吓晕的。
只是胸口要再痛一次。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东怀壁眉眼一瞪,咬牙道:“好,怀璧一定会让六王爷知道怀璧是无辜的。”
月碧落拍了拍手掌大声赞叹起来:“好,五妹果然好样的,为证自己清白不顾生死,这副勇气我佩服。”
东怀璧听了脸色愈加的阴沉,月碧落说什么不顾生死,她难道想下狠手。
她心里有些颤抖,该不该冒这个险?
月碧落其实心里也不解,这东怀璧与自己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喜欢这么抓着自己不放呢,她若不是抓着不放,顺着六王爷说的女人间的玩闹就收手,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东怀璧嚅了嚅小嘴:“大嫂,你这是恐吓我。”
月碧落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弯下腰,捡了四五个石子走过来。
站在东怀璧的面前轻笑嫣然地伸出手拽起她的手,把她紧握的拳头给用力扳开,石子塞在她的掌心,语气诡异地说:“来吧,五妹,小心石子飞过来哦。”
东怀璧抓着石子的纤细玉手有些颤抖。
她抬眼睇着月碧落的诡异笑容,把心一横,她就不信月碧落能次次躲开她的石子。
刚那次一定是凑巧。
月碧落退后几步,眼神转向在一旁看戏的张兰舟,请求的说:“大王妃,这一次五妹为证清白自愿受到攻击,若是出了什么人命之类的,还要大王妃做个证不追究我的责任。”
“我若不全力反击,可能我也无法证明自己清白了,所以我踢回去的石子一定不会比上次力道小。”月碧落说完冷笑地看向东怀璧。
小样,你心还不颤抖,你还敢让我踢你,你真不怕死?
你若真不怕死,我倒也敬你有这勇气,可能手下留情。
可是东怀璧却突然扔掉石子大叫起来:“啊。。。好疼,胸口好疼,像火烧着了。”
东怀璧眉头紧拧,捂着胸口痛苦蹲在地上哀叫起来。
张兰舟紧张地吩咐着旁边的丫鬟:“快快,把五小姐扶回房里,大夫呢,怎么大夫还没有来?”
两个丫鬟赶紧把东怀璧给搀扶了起来,往淮春苑走去。
东怀璧低垂着头,一副马上要见阎王的可怜样。
张兰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月碧落警告她:“怀璧若出了何事,你仔细你的皮。六王爷请。”
她甚至没有询问东方芮白的意见,理所当然的认为东方芮白应该跟着上去关心东怀璧的伤情。
东方芮白瞥了眼一脸冷笑的月碧落, 思索了一会,还是跟着张兰舟走了。
月碧落微眯着眼,冷哼一声,东怀璧你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嘛,知道假装胸口发作来逃避。
可是。。。你这一假装反而把自己暴露了。
月碧落掂起脚尖大声地叫喊着:“五妹,让大夫检查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因为大夫一看你胸前的伤口面积,就知道是被多大的石子给伤的。”
月碧落喊完,眉眼舒展,讥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