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跟清晨的鸟叫声没有差别,安静的车厢里就听见她的声音连绵不断。
“要不我回头去找他……”
“桐雨,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你别一直忏悔了,是我跟你开了空头支票又兑现不了。”他打断了她的话,她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着。
“别去找他了,是我先动手打了他。”他的语气跟以前没有两样。
桐雨低头应了一声,又诧异的问,“我以为你这样风度翩翩的人不会动手打人更不会生气呢,看来我一直小看你了。”
“风度翩翩……呵……这一回不想假模假样的风度翩翩,装模作样很累的。”
“你别这样说你自己,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我打不赢他,也帮不了你,要不这样,晚上你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心里的歉疚急需要找一个出口,她怕哪个不经意的时候,他便不见了。
他们都是来去如风潇洒自在的男人,她怕这些都是一场梦境而已,在能感觉到的时间里,能抓住一点就尽量不留遗憾。
“桐雨,你妈妈的手术不要拖了,她还年轻。”宫善的眼神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黯然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明亮,声音也和外面的明朗形成了反差,有些淡淡的忧伤,“我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怎么办?我迟早会离开这里。”
她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有些难受又勉强想笑,“你别管我了,你也别再想着帮我,你是知道的,我妈那人宁愿死也不会要别人的施舍,她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
“你不应该墨守成规,固执有时候不是好事,不仅救不活人命也挽不回那可怜的尊严,我不是要施舍你。”
“……”她沉默了起来,片刻后才喑哑着声音说,“先去医院,看见你的伤我就不舒服。”
他没有听她的,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他在v市的家。
离方明楠的科技园很远,如果他每天必须准时上班,开车至少要花半个小时。
进他公寓后,桐雨被室内简洁又明亮的环境吸引,他是个会生活的男人,每一个转角,都有一盆不知名的盆栽花草,十分养眼。
“这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我可能最近就会离开,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没完成,你不会不答应我吧?”宫善不知从哪里提出一个医疗箱坐在了她的对面,神情专注的看着她问。
她抿了抿唇,开口,成了最艰难的事。
“其实……宫善……”她嗫嚅着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停了停才继续,“认识你以来,我一直都依赖你,昨天没见到你,我很想找你,可是我担心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怎么办,我必须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依赖你,你不能对我这么好,那是害我。”说到最后,她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如果他还这样盯着自己看,她一定掩饰不下去。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打开了箱子,她一眼看见,立刻走了过去,“我来帮你。”她情不自禁的一句话竟成了他反驳她的理由。
“如果因为你帮我,而让我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我离开后,岂不是也害了我。”他固执的将她手里的卫生棉签抽了过来,又自顾自的拿出了碘酒瓶。
桐雨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比智力,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其他的任何什么,也不是。
另一个男人呢?只会动粗。
她心生悲凉,对他们任何一个,她都是没有一丝办法。
“你就不能不钻牛角尖吗?”她沉着脸将他手里的药瓶又夺了回来,“反正我也没工作,你走之前我陪你。”
他没有出声,她用棉签蘸了药水后,伸手将他的额头朝后轻按了一下,示意他仰后。
那伤经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有了於痕,他的皮肤本就白净,稍微一点痕迹看的格外清楚。
小心的擦过药后,还是弄痛了他,他嘴上不说,可微眯着的眼睫让她停下了动作,朝他脸颊的伤口轻轻的吹了口气,他的身体顿时就僵在了沙发里。
感觉到异样,她连忙转过头收好了药箱,又小声的问,“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你才动手的?”
两个光鲜亮丽的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动起手,桐雨想也不敢想,他们的素养都是极好的,且都是那么要面子的人。
“没说什么。”他云淡风轻的说过。
“那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她吸了吸气侧过头却不看他,“暴力能解决什么?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我要你跟他争什么啊?”
只是看着看着,沙发前的咖啡色毛毯液化成了一片。
眼泪滑下来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他就要用手替她擦拭,她却快速的别过头。
身体被他抱住的时候,她的眼泪以更快的频率往下掉,好像掉进了一池清泉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心里的闸道一下子松开,止也止不住。
“我没跟他争,如果真的争了,他争不赢我的。”
桐雨的气不但没因为他这句话而平息,反而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我不喜欢这样,你就不能老实点吗?”她反过身,双手抓住了他的肩头,眼对着眼看着他。
他被她认真的表情吸引,又在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和眼圈里的波光后叹了口气,怜爱的伸手将她眼角的泪触去,最后挑眉笑了笑,“我还不够老实?和方明楠相比,你还想让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