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种蹲在茅厕里肚子发胀却又什么东西也排泄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啊!
一想到茅厕,冯常赞突然就卟哧一声笑了。一件在市委宣传部广为相传的笑话,就是他冯常赞经历的一件真事。这也是他另一个绰号,称为“屎秀才”的由来。
那还是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委宣传部的第二年,是一个飘着雪花的日子。那个时候,苟长生还没有升迁,在文艺处当处长。他带着冯常赞和吕延晨等几个文笔不错的年轻人,为市委领导起草一篇讲话。那一次的起草任务虽然紧张,但还算是顺利。领导晚上十点要稿,冯常赞承担的那一部分,在九点多就完成了。于是,心里就特别的舒畅,很有一种成就感。也就是心里这么一激动,小腹便有些发胀,就想去上厕所。他在排泄废物的过程中,还想着文稿中精彩段落,越想越觉得得意。可是,当他把精力转回到排泄上时,却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及当他要用手纸收拾残局时,才发现由于一心想着稿子的事儿,只是褪去了外边的棉裢,却忘记把最里边的小裤衩也脱下来了。结果,那一塌糊涂残局,着实让他忙活了半天。
唉,写材料的人苦啊!这不是人干的活儿啊!特别是给领导写讲话这种事儿,更是一种替人做嫁衣裳的苦差事儿。你要是写的好点吧,也不会受到多大的表扬,这是你应该做的事儿。你要是写得不好,那肯定少不了领导一阵数落,那就更是出力不讨好了。遭受领导的白眼儿,那还是小事儿。说不定,由于哪几句话写错了,领导就在心里对你产生了成见,而你却傻呼呼的还在那咧着嘴笑呢。
更折磨人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什么话儿可写啊!
冯常赞坐在电脑前,在那醒目的标题下,用他那著名的一指禅,先是顶着头敲击上了三个字儿:“同志们”,然后又点一下点出来个冒号,回车。可再写些什么,却不知道点击哪一个键位了。于是,便把键盘上的字都删除掉,大口大口地吸烟。不一会儿,再重新来一遍“同志们”。你看折磨人不?
怎么就摊上这折磨人的活儿了呢?是,今天的苦事儿,是他冯常赞主动要求,从吕延晨手里接过来的。可他不接能行吗?他又不是看不出来,要不是让他写稿子,凭什么人家吕延晨要给你冯常赞一条那么高级的黄鹤楼香烟啊!再说,就算你不接这活儿,你也不能躲过去啊!谁让你是副处长呢?你能把这苦差事儿推给谁?又能推到哪里去?
写稿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问题是现在不知道写什么啊!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冯常赞用一指蝉敲击出了好几个页码的文稿,心里很是高兴。可回头再一看,都是他上一稿说过的话。于是,叹了一口气,只好抹掉重来。
在愁苦中为写稿作难的冯常赞,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到坝上草原旅游的情景。
那是一片多么辽阔的草原啊!天上飘扬一朵又一朵雪白而又丰满的云朵,天色碧蓝碧蓝的,蓝的就像是刚刚擦洗过的蓝玻璃,洁净而透明。那齐腰深的牧草,在徐徐的清风中有节奏地摆动着,仿佛在吟唱着优美的抒情诗。就在这样一望无际的肥美草原上,一群群牛羊在明媚的阳光下悠闲地吃着草,神态是那样的淡然。
冯常赞走到了一头黄牛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肚子,看着它那清纯的眼睛,心潮突然澎湃起来,以至于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他在心里由衷地并且十分羡慕地感叹道:
“牛啊,牛啊,你是多么的幸福啊!因为你不用写材料!”
可他冯常赞不是牛,他还得在这深夜的灯光下写材料。可他今天真的是疲软了,一个字儿也写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明天一上班,领导就要看稿子呢!
冯常赞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头,实在是苦恼极了。可苦恼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苦恼也不能不把这材料鼓捣出来啊!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二点多了,已经瘫软了的冯常赞还在电脑前用他那一指禅,煞费苦心地敲击着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