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被柳云逸的手温柔的握住,他温暖的指尖好像触动了她心脏的某一块地方,然后,身体里消失的机能,一瞬间都活过来了。
好疼,她想,原来受伤,是这么疼的事情。
这么疼……
却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
柳云逸一点一点把止血的药粉倒在她伤痕累累的手腕上,这个向来冷静自如的男人,此刻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疼吗?”
他抬起头,对着童安然疼惜道。
童安然笑了笑:“不疼。”
而她分明疼的脸色都白了。
柳云逸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因为疼痛而止住了,他颤抖的伸出手,把童安然搂紧怀里。
“安然,安然,对不起……”
“……”
“我来迟了。”
“……”童安然被他搂在怀里,她睁着眼睛看着虚空,男人温柔而疼惜的声音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紧紧咬住唇瓣,眼泪却流了下来,明明想要哭出声来,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紧紧的咬着唇,没法发出一点声响,静静的流着眼泪。
太迟了……
她心里想,真的已经太迟了。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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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东的尸体被随意的掩埋在了不远处的三地里,给方沉东尸检的人回来告诉柳云逸,方沉东并不是自杀。
那把手枪上,留着的是童安然的指纹。
其实这个结论非常容易推测出来,为什么方沉东在第一天联络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其实根本不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而是他已经死了。
谁都无法知道童安然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杀掉方沉东的,柳云逸不会去问,有些事情,不如当做没有看到比较好。
就好比如,为什么在刚见面的时候,童安然穿着的,是方沉东的衬衣?她的衣服碎片,被发现在竹屋里的那张竹床上,暴力撕开的痕迹很明显,那天发生了什么?答案那么显而易见,而柳云逸却拒绝去想象。
这天的相遇,童安然冷静的有些不正常,一个人跟一个死人呆了七天,怎么会那么正常?
她的正常,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他带过来的药只能止血,系统的治疗还是要去医院,伤口那么深,今后看样子是要留疤了。而皮肤上的伤疤容易祛除,而心上的呢?
夜深人静,他终究还是睡不着,从帐篷里出来,不意外的,就看到了站在高处山坡上的凌翌辰。
那个人一整天都没下来,但是童安然这边的消息,他也巨细无靡的告诉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不刺到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有多痛。但是那个人身上遭受的罪,就算万分之一,他也要希望他感受一下。
凌翌辰见到了他,目光并无多大的波动,柳云逸往他那边走过去,两个同样修长俊美的男人站在了一起,实在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凌翌辰手上点着一根香烟,脚下已经积了一堆烟蒂,看样子,他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了。
柳云逸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站着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童安然住的那个帐篷。
柳云逸淡淡的收回眼,问道:“不是你把她送过去的,是不是?”
其实人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看出许多疑点。
他那个时候太过愤怒,反而忽视了一些真相。
如果真的是凌翌辰送走的童安然,他也不需要跟他一样,在这个巨大的山岭里没日没夜的找她了。
他分明跟他一样着急。
凌翌辰轻嗤了一声,把香烟丢在了脚下,他淡漠的道:“事到如今,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
柳云逸微微颦蹙起眉毛,他想起童安然手上那六条可怕的伤疤,心脏狠狠痉挛了一下,忍不住道:“如果告诉她真相,或许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凌翌辰转过头看向他,他依旧是上流贵公子轻薄优雅的长相,眉眼微微上挑的时候,就流露出一丝轻蔑倨傲的贵气,凌翌辰勾了勾唇角,对着他道:“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