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从国外邀请来的乐队开始奏乐,摄影师们也早就各就各位,当凌翌辰和他的未婚妻来到最中间的台阶的时候,他们拍下了照片。照片里男子望向温婉美丽的女子,两人相视一笑,深情而温柔。
而就在这个数九寒冬的夜晚,遥远的大洋彼岸,一个躺在病床上半年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她面容消瘦见骨,因为长久的卧床而让皮肤凸显出一丝病态的苍白,但是她睁开眼的时候,却依旧能从那双子夜一般幽深漆黑的眸子里看出温柔的光彩来,让她那张瘦的可怜的脸显出几分神彩。
她睁着眼看着虚空,旁边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阳光从那透明洁净的玻璃里照射进来,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柔的暖意。
她木然的看着虚空,过了好久,才缓缓转动了眼珠子,身子像是生锈了一般,连思绪都像是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在脑中。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甚至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阳光暖融融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身体轻飘飘的,好像灵魂流浪了很久,现在又重新回到了躯壳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啪嗒。”
不远处的门传来微微的轻响,有着一头长发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如同往常一般手上捧着一本诗集,想要跟以前那样给那个沉睡了很久的人读诗给她听,而这次却不一样,那个沉睡在床铺里如同死去的人正睁着眼睛看着他,就如同他做梦的每一次那样,那双乌黑的眸子里,依旧闪动着属于这个人的温柔的光彩。
柳云逸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他几乎以为这又是他的一个梦境,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大,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似乎也看到了他,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微微笑了。
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熟悉的几乎让他落泪。
“云逸。”她声音沙哑,但是温柔动听,“我回来了。”
柳云逸手上的诗集落在了地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快步来到她的面前,他伸出手试图抚过她的脸颊,却又像是不敢了似的,虚虚的浮在空中。
他怕这只是一个他做过无数次的梦。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的希望她能醒过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她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也没有关系,他会照顾她一辈子。
童安然伸出手缓缓握住了柳云逸的手,然后把他的手贴在了她消瘦的脸颊上,她感觉到了男人手指轻微的颤抖,她心中微微有着些微的酸楚,却还是很努力的笑着:“云逸,我回来了。”
柳云逸伸出另一只手拥住她病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贵的易碎品,他轻声着颤抖的道:“欢迎回来。安然。”
明亮而温暖的房间里,面容俊雅的青年坐在床前,他的面前是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子,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如同凝固的蜂蜜,闪烁着醉人的波纹。
女子靠在床前,她身体真的已经很虚弱了,腰部垫着床垫,青年的膝盖上摊着一本诗集,他轻声的阅读着:
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你的爱人,无论你此刻正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当时你正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无论是飘着小雪的清晨,还是被热浪炙烤的黄昏,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着的人群,他一一地走过他们,走向你。他一定会怀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到你的身边,抓紧你。他会迫不及待地走到你身边,如果他还年轻,那他一定会像顽劣的孩童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肯与人分享般地拥抱你。如果他已经不再年轻,那他一定会像披荆斩棘归来的猎人,在你身旁燃起篝火,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地睡去。
他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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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典礼还在继续,作为宴请的客人之一,秦久作为凌翌辰的好友,缩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呗无数镜头对准的凌翌辰。
那个人脸上是得体的微笑,那张俊逸的脸庞上目光温柔动情,秦久靠在一旁,在手上点了一根香烟,他看着凌翌辰的笑容,在镜头没有对准他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难以掩藏的痛苦。
不会有人相信那个出生就奠定了一生高贵基础的凌少爷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就算真的有人看到了,也一定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根本不会有人会相信,他会露出这种像是难以承受痛苦一般的情绪。
所以,这场宴会的些微不和谐,都被所有人有目共睹却共同的忽视过去了。
秦久微微皱着眉头,他靠在那里,心情微微烦躁起来。
作为凌翌辰唯一的朋友,他要做的,明显就是要把这个人从这该死的订婚宴上拖出来,然后狠狠抓着那个人的肩膀质问他,叫他想清楚,他真正想要娶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