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起身,一步步地走向他,直到两人身体极度靠近,彼此呼吸相闻,这才抬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瞳。
“今日在草地上时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开始问你,你还没回答我。”
这话直接而干脆,不容他逃避。
他的唇几番嗫嚅,又几番闭上,目光闪烁几度,想要躲闪我的逼视,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不答。
望着那张轮廓俊美的容颜,我伸出手指,轻抚上他的发边,指尖从他的腮边刮过,亲昵地用指背划了划他的喉结。
他的身体颤了下,喉结滑动,我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仿佛被人捏住了软肋的无奈。
这是他的敏感点,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在我们纠缠于草地间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划过这样一个画面,我的手指轻抚着他的颈项,逗弄着喉结,他双眸如水,淡淡的薄怒淡淡无奈,更多是纵容。当时我想验证,可惜那传令的人来的太快,让我没能来得及。
那是一种无声的旖旎,不需要任何声音解释,也能感受到两人间的亲昵情浓,眼神交换着的炙热爱恋。
那种张扬着的温馨,毫不顾忌的缠绵,纵然是一模一样的容颜,也能让我清晰的知道,这不是我和沈寒莳。
至少,不是现在的我和他!
我的问话,更像是一种求证,求证一个连我都不太相信的可能。
而他此刻的反应,加上草地上时的震惊,也都在印证着我的猜测——他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形。
“没有。”他硬邦邦地回答,“什么都没有。”
这回答,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甚至无力躲闪我的手指,或者说,他不想躲闪。
“没有缠绵?”我反问,“没有热吻?没有身体交叠在阳光草地间?”
他眼眸中火光一闪,哼了声,不回答。
我的手指继续流连在他的锁骨上,从锁骨到肩头,探到他的身后,掌心贴在他的后心处,“可我有,我甚至看到,在你的这个位置,有个蝴蝶型的印记。”
这个姿势让我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胸膛,听到他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只是……急促了些。
他眉头一挑,张唇想要反驳。
我已摇头,“不要说什么上次的风流一度让我看到的,你知道上次的姿势,我没看过你的背后。”
那张开的唇停顿,轻吸了口气,“那又如何?你想告诉我那是我们的将来,我沈寒莳注定属于你?”
是啊,看到又代表什么?
“即便有那一夜,又如何?”他坦然与我对望,“若无真心,一夜风流也不过是一夜风流,一个后宫的名号也只是名号,沈寒莳的心,没有那么容易为谁臣服。”
我敛眉,“真心?”
“我看到的是彼此全然的交予,是不带半分保留的情感,眼中只有对方。”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里流露几分涩涩,“莫非你想告诉我,你此生只要沈寒莳,唯爱沈寒莳一人,愿为沈寒莳抛弃容成凤衣?”
抛弃容成凤衣,这绝不可能。
我念头一闪间,他唇边的表情已变为讥诮。
“如果不是唯一,沈寒莳不稀罕。”这声音,代表了他的决心,不容改变。
唯一……
“不要问我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沈寒莳说出口的话,从不改变。”他抬起下巴,冷然而刚毅,“所谓预言的梦境,我不相信。”
他轻轻转身,行向殿门口。
预言的梦境?我和他的将来吗?
“你是不相信预言,还是不相信以你的自负,居然会对我情深至斯?”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在意失了处子身份,不会在意一次的放纵被人瞧不起,但一定会在意自己被他人在感情上俘获。
他在沙场所向无敌,情场亦不容输。
输给我这个明摆着已经将心给了容成凤衣的女人。
“你昨日的言行,尚可用酒醉来掩饰,但是今晨呢?”我冲着他的背影继续说着,“你刻意找我骑马,与我单独相处,难道你真的没有半分动情?”
“没有!”两个字硬的,落在地上都能砸出坑。
“既不曾动情,又何必在意?”我意有所指,“那夜酒醉后你的话,不知寒莳还记得否?”
“不记得!”还是那冷的冻死人的三个字。
“不记得就算了。”我忽然停止了追问,扬起轻松的嗓音,“只要沈将军记得回‘百草堂’继续履行你公子的职责就好。”
本以为一句不正经的话他不会回应,耳边却传来一句模糊的声音,“知道了。”
语调不似刚才的冰寒呢。
其他无所谓,只要他平安归来就好。
目送着他渐行渐远,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而我,犹自在回忆着今天那四句话,
“并辔千里,携手百年,永世相伴,死生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