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
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我又做梦,梦到那个和我一样的女人,和他一样的男人,他们在互诉衷肠,而我情不自禁把那女子的誓言给说了出来吗?
他靠在山壁旁,艰难地扯下里衣,想要裹住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我看到那咬痕上深深的两排血洞,皮肉翻卷,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量,而他受伤的手软软地垂在身侧,甚至无法抬起,一只手裹着伤口,拉拽了几次那布条都滑脱了,姿态分外狼狈。
几次之后,他索性一扔布条,“算了,反正没药,也不用裹了。”
“你是拽我的时候拉伤了胳膊吧?”我很轻易地判断出他手臂无法动弹的原因,“我来给你裹吧。”
我想撑起身体,结果几次用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别说起身,就连动动手指都不能。
再提气,心口一片剧痛,险些让我再度闭过气去,但是我熟悉的那些纯气,却是半点也感应不到。
这感觉我曾经有过,在三年前,我就是这样躺在崖底的,我清楚的明白,我又一次筋脉寸断,成了废人。
从今日起,只怕我又要过回死狗一条躺在床榻上的样子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我用一年的时间坐起来,两年的时间下地,三年的时间才勉强如正常人一般的坚持恢复,才短短几个月,又回到了那瘫软的状态。
不过,换回了我和沈寒莳的命,还是值得的。
他似乎看出了不对劲,慢慢蹭了过来,“你怎么了?”
“脱力而已。”我状似无所谓的开口。
“只是脱力吗?”这个理由明显瞒不过他,“只怕你的筋脉受损严重吧?”
之前的吐血无力坠崖,都是事实,筋脉受损他是亲眼见到过的,只是他肯定想象不到,我的伤会如此严重。
“会武功的人都知道,筋脉受损不是大事,调息几天就能恢复,顶多修养一两个月不用内力。”我摊平在地上,“如今我是帝王的身份,一两个月不用内力,还有暗卫保护,你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心。”
初升的阳光很暖,只是当日头渐起,就有点……刺眼了。
现在的我,就好像一条咸鱼,被摊开晒着,完全躲闪不了,我依稀都嗅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咸鱼的味道了。
可怜的我,就连别开脸躲开日光都做不到,僵的像块木头,再多晒一会就裂了。
而他,似乎也没有过来把我挪一挪,拖到阴凉处的意思,就这么盯着我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
“我和你一样,满脸黄土一身血迹,就是看的眼珠子掉出来,也不能让你喜欢。”我只能尽量用轻松的语调缓和此刻诡异的气氛,还有他那诡异的表情。即便我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那如针尖麦芒似的目光,戳的我难受。
那刺人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挪开了,我偷偷睁开眼睛,发觉他正仰着头,以同样的目光盯着我们头顶斜上方。
岩石的缝隙里,插着“独活”剑,我松了手,它却依然牢牢地嵌在石缝中,依然陪伴在我的身边,只是可惜我现在拿不到,只能和沈寒莳一样,干瞪眼看着。
“这剑我看的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它。”他仍然看着剑,好像是对着它说话一般。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喘气的只有我们两个,应该是对我说的吧。
我呼哧地吐着气,艰难地回答着,“不可能,它一直在我身边,你不可能有机会见过它。”
“独活”剑是“青云楼”的镇阁之物,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白蔻”之境,他又怎么可能见过。
他很笃定的回答,“我真的见过,那浓烈的杀气,我很熟悉。它的剑身上,是不是有暗红色的血槽?”
这……他怎么知道的?以他的年纪,绝不可能见过“独活”,可他如何知道这剑的特色?
“可是,我的确没见过它。”不等我说话,他否定地摇摇头,将脸转向我,“这剑只有你能拔出来?”
“算是吧。”我想了想,决定瞒下那个冷邪男子的事。
“它叫‘独活’?”
我呵呵干笑了下,“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
“是么?”他不提醒我自己都快忘了,那时面对范清群脱口而出,倒是把剑名也报了。
他轻轻笑了笑,幽幽地开口,说出一句话,那声音很低,却足以让我听见,即便有一句不甚清晰,我也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那句话,我太熟悉太熟悉了。
“汝运即吾命,以汝之名为吾之命,血脉相依,不离不弃。”当一句话说完,他转头看向我,“你是‘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