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的士兵仿佛此刻才醒了,呼啦啦地溃败逃散,飞奔着的、丢盔弃甲的、被绊倒在地上打滚的,恨不能多长两条腿。
实在跑不掉的,完全认命了,乖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无数“泽兰”的士兵从我们身旁跑过,追击着。
耳边,是咚咚的战鼓。
眼前,是天边渐白的晨雾。
身后,是温暖的胸膛。
心中,被一种情绪填满着,豪迈的情绪。
那是天地存于胸膛,浩气萦绕周身,睥睨了山河,掌控了一切的意气风发,我赢了,我赢了一场仗,不是小小的行刺,不是单打独斗,而是真正的战役。
两个国家的命运,就在这一夜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
“觉得自己沾染了过多血腥吗?”身后的他询问着。
我摇头,有些迷惘,“我终于理解了一句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冬’与‘泽兰’的国运,这么简单就被我改变了。”
这场交锋,输赢其实心中早已有数,可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到看到,又是一回事。
“别高兴的太早,你还没有打进京师,还没有真正拿到‘天冬’的降书。”
“嗯。”我应了声,强笑了下,“我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而已。”
我不是兴奋的不敢相信,也不是兴高采烈的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的是,一个从来只会失败的人,一个始终在失去的女人,一个挣扎着想要出人头地的我,竟然真正开始走向了我预想的路。
我失败时从未想过放弃,可一旦成功,我反而有刹那的晃神。
“你刚才太冲动了。”他的话,让我的腰侧一抽,又开始隐隐作痛。
冲动,或许有一点,不过还不算过分,我是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清楚的,只要不到力竭之际,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就算出现,不是还有他么?
我对他的疗伤方法,还是很喜欢的。
“别人或许会说我冲动,也会认为我在出风头,但是你应该理解的。”我回首,仰望他的眸子。
清晨,日头才印出一轮红,月亮却还没有落下,日月同辉的光印在他的眼底,分外清美。
“一位将军,得到军心的最好方法,就是身先士卒。”我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皮,想要将他这刹那的美丽握在手心中。
他的拼命,何尝不是因为当年的身份难以服众,到了如今,却已成了习惯。
“一位帝王,得到民心的最好方法,是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他的回应里有着不赞同,反驳着我的话,“你不是将军,军心不需要你来稳固,有我。”
“若我说,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一个‘天冬’呢?”我反问,“‘云苓’‘悉茗’、‘紫苑’、还有……‘白蔻’。”
他失笑,“你的心很大。”
“准确的说,我的野心很大。”我遥望前方依然硝烟未散的战场,“我要我的将士对他们的帝王有信心,我要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那一个明堂高坐的名字,而是真正放在心中的天神。”
有士兵归来,远远地看到我们,放下手中的武器,跪拜着。
我和沈寒莳都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眼中的崇拜,敬畏,与热血。
“当你笃定主意要御驾亲征的时候,就坚定了这个想法吧?”
“是。”我肯定地回答,“我不仅要服军心,还要震慑朝堂上那群老古董,若是我不动,他们宁可一万年都守着歌舞升平过日子。”
他轻叹,“你不怕被人说你挑起战争,给百姓灾难?”
“天下分裂,不可能是永远,你以为一旦其他国家有了实力,会放任我们过好日子吗,那时候的百姓就不会有灾难了吗?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有人心的地方就会有**。”我笑道,“你知道吗,无论多红的叙情馆,拥有多少位出色的公子,花魁只能有一个,帝王也一样。”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算什么话?”
“我的公子理论。”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没听过吗?”
他啧啧称奇,“‘百草堂’呢,也一样吗?”
“一样!”
“那……”他突然凑上我的耳边,“你‘百草堂’中的花魁,是容成凤衣,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