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自然该有她的气节,如果我杀她,身为贵族大家的她,只怕死撑也不能求饶,但我现在是折磨,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承受过这样的痛。所有的坚持信念,都在这个时候成了个屁。
死不可怕,被人捏在手心里求死不得才可怕。
我半点不急,“青篱,我可以等你慢慢考虑。”
只要他在意宇文佩兰,只要他必须带回或者的宇文佩兰,他就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除非……他不要宇文佩兰的命了!
“不需要考虑了。”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递入我的手。
我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轻松,掌心微拢。
雨丝打在手上,丝丝凉意,心头却是暖的。
寒莳,我救到你了,你不会重复木槿的命运,不会的!
雨点打在手上,粒粒晶莹,在晶莹中,却有一丝淡淡的粉色,我瞬间大瞪眼睛,猛将视线移向他的手。
那雪白衣袍笼罩下,手指纤细,隐隐露出指尖,而那指尖的遮挡下,指腹下隐约有点点红色,正摇摇欲坠滴落向玉盒。
“青篱!”我一声怒吼,掌心劲气吐出,生生将那玉盒抛了出去,玉盒堪堪离手,那红色落在我的手心里,一点殷红,很快被雨水晕开。
那是血,青篱的血。
我虽然不玩蛊,多少了解些。血,是蛊的引子,蛊若被封,血是唯一能够让它们骚动的东西,有些蛊母甚至会因为血引而疯狂,下场就是被下蛊的人因为蛊母的失控而爆体。
在这么隐蔽的情况下,青篱以血入盒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情急之下,我所有的力量只来得及打飞那盒子,当我抬眼去寻找盒子飞落的轨迹时,我看到了一只贴向我身体的手。
无形无影,只在它贴上身体的那刻才看见。想躲,根本已是不可能,如果我尽全力后退躲闪,那个盒子依然将落入青篱的手里。
心念电闪,我所有的纯气流转,身体硬生生地迎上他的掌心,手中“独活”剑飞出,射向宇文佩兰。
他若要救宇文佩兰,就顾及不了盒子,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冰冷的掌贴上我的胸口,阴寒的力量顺着掌心流入我的筋脉里,几乎将我的纯气全部震散。
一阵阵地波荡在身体里震着,汹涌的气息让我瞬间倒飞,血抑制不住地狂喷,摔落泥土中,身体因为真气的乱涌,完全无法动弹。
我顾不得自己会摔成什么样,不在乎这一掌会不会再度让我筋脉受挫,我只看着那剑,看着青篱,看着那玉盒。
所有的结果,都在他的行动间等待结果。
身体落地,泥水四溅,疼痛却不那么明显了,视线被泥水模糊,却不敢眨眼,当我察觉青篱根本没有扑向宇文佩兰的方向,甚至连弹指挥掌打偏剑的动作都没有,而是执着地追向盒子的方向时,我心魂欲裂。
不能,我绝不能让他拿到盒子,那是救寒莳的唯一希望。
硬顶着真气撑起身体,扑向那白色的光弧落处。可惜我再快,终是不可能有他快,一步错、步步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弃宇文佩兰也要夺盒子。
“噗!”剑入人体的声音,但我没有时间回头看,更没有时间去欣喜开心,此刻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夺盒子。
全部功力聚于掌心,卷起碎石泥屑,咆哮着击向青篱,“你居然连太女的命都不要了,看你回去如何向宇文智晨交待。”
我不需要回头也能感知到,宇文佩兰生机已断,我对自己的出手很清楚,那种力量下,青篱不曾干预,宇文佩兰断然不会有活的机会。
我们两个人的劲气撞击着,白色的小盒子在我们的力量中扬起、落下、又扬起、再落下,在泥水中打着滚,被脏污的水淹没,渐渐看不清楚。
他几度靠过去,都被我疯狂的力量阻挡,我已顾不得招式,甚至拍打着泥水泼向他,只因我知他素爱洁净已成癖,我在泥水中打着滚,全身上下都沾染着泥巴,扑向盒子的地方。
他的手先我一步探下,我顾不得太多,如饿虎般扑了出去,死死地抱上他的身体,带落他摔滚在泥浆里。
他推着我的身体,脸上染着愠怒。
我不敢撒手,我不能让他摸到那盒子,我只能抱着他,带着他在泥水中打滚,终于他眼中闪过火光,掌心打上我的胸口。
我看到我的血喷上他的脸,白玉的面容上星星点点都是我的血,我飞了出去,远远地落下,眼前金星乱冒,再也无力爬起。
那盒子,我够不着了。
无力感弥漫上我的身体,当年我救不了木槿,难道这一次我又救不了寒莳吗?
一只手探入泥浆里,惨白的手,不见半点血色的手。
玉盒在他的手中,竟不如那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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