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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老者

奇怪老者

这一觉睡的踏实而安稳,再醒来时,门缝下透着明亮的光,是一个明朗的白日。

房间里有些冷清,只有我一个人的气息,昨夜那老伯已经不见了踪迹,我转动眼皮,只看到一盏燃尽灯油后的油灯。

这灯,怕是燃了一夜吧,都油尽灯枯了。

想起老伯迟缓的行动,我又再度心存不忍了起来,只为了我一件破衣服,就让人家劳累了一夜。

衣服,整整齐齐叠好,就放在我的头边,散发着和被褥一样阳光的味道,不仅浆洗好了,还是刚刚晾晒后收下来的。

身上痒痒的,先是一个点,然后很快弥漫开,钻心地痒。

我挠,我挠,再用力地挠,指甲刮过肌肤,嘶嘶地响,每挠过一处,就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包包,光一条大腿上大大小小就有十几个。

该死的蚊子,太厉害了点吧,再让它们吸一会,我的腿都要成莲蓬了。

当我终于在痒中挠出一丝丝疼后,才猛然惊觉,我的手……能动了。

转了转脖子,虽然有久卧的僵硬,但的确能动了,再挪了挪腰,酸软无力,几番艰难下,还是活动的。

可是腿……我的手挠上去有感觉,摸上去也有感觉,捏上去当然也有感觉,但是想要用力,似乎有点问题。

不是瘫痪,也不是无感,就是暂时地难以用力,有些象久坐之后的麻木,无法控制力道,无法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

这我不担心,以我这种死不了过几日就活蹦乱跳的体质,顶多行动迟缓几日,也就好了。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躺了几天了,一醒来就觉得小腹涨涨的,我需要纾解啊,这、这、这……

目光四下搜索着马桶的位置,手抓向衣衫,努力控制地想要穿上身。

越是急,软绵绵的手越是穿不上,而小腹的涨感却是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开始哆嗦。

动作大了,衣衫带落了床头的烛台,掉在地上一声闷响。

我也顾不得看,我想的是赶紧穿上衣服,奔向床边角落里的马桶,奈何手软了太久,大大的衣袖竟然套了几次都没找到位置。

穿不上就不穿了吧,反正现在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先解决了生理的需要才是正道,不然就太丢脸了。

我抛下衣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撩起被子,抬起那双不怎么灵活的双腿,踩上地面。

地面有些凉,还有着灰土,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手扶着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奈何这种麻木的感觉让我即便脚踏实地了,也还是无法判断到底踏实在了没有,身体的平衡该如何掌控。

正当我努力适应间,“哐当……”

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缕刺眼的阳光就这么扑了进来,直直地打上我的眼睛。

我只看到门口一道人影,然后就下意识地捂上了脸。

这,这真不能怪我啊。

当初在“百草堂”的时候,公子们最喜欢讨论的话题就是——如果你在大街上,衣服破了,裤子掉了,最该挡哪儿?

当然是挡……脸。

记得风璀无比自豪地说“当然挡脸,只有挡脸最实在,谁知道这个在大街上的人是谁?看了就看了,只要不丢脸,我就不吃亏!”

于是我,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也非常及时地实用了。但是,这里不是街头啊,不是挡着脸就没人知道的地方啊,我现在应该是住在只有两个人的山头,面对着一个认识我的老大爷。

我挡脸他就不知道是我了?当然不,那我还不是被看光了,好、好、好亏!

于是我迅速落下脸上的手,换地方捂,不管看到没看到,少看一眼少吃点亏。

当我的手放下的时候,我看到眼前的人,还直挺挺地站在那,他似乎是被那烛台落地给吸引来的,推开门看到我这般状态也吓傻了,没有半点反应,跟木头人一样。

大爷、大爷、我不是故意吓您的,万一我不小心的香艳把您给惊出病了,或者刺激喷血了,我可赔不起您一条老命啊。

我努力扯起被褥,奋力遮挡在身前,寻找着自己的声音,“大、大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出恭。”

似乎是被我的话激回了神智,他慌忙地低下了头,胡乱地点了下头,慢悠悠地转身,蹒跚着往门外走去。

对于他走路的速度我昨夜可是见识到了,等他走出门再去找马桶,只怕我都尿一地了,只能在他转身时就迈开脚步走向马桶。

但是我忽略了自己面前的大被褥,也忽略了我感觉不敏锐的脚,这一迈步,正踩在被褥角上,一声惨叫里,我扑向地面。

有被子做垫,我的小包子没有彻底压爆,就是有点闷闷地疼,我的手大张着,下意识地习惯让我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可我只抓住了一双鞋——大爷的鞋,面对着我的鞋!

在我摔下的一瞬间,他大概是又被我那声叫给吓的转回了身。

风吹过,凉飕飕的,还带着那么点阳光的暖,比阳光更刺肌肤的,是两道目光。

脸埋在被褥里,我在思考着,要不要捂一捂?

我如此“矜持”“纯洁”若白莲花一般的姑娘,怎么也要意思意思一下吧。

抬起脸,我笑的干巴巴的,有点不好意思。

笑容,在迎上他的目光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脸。

饶是我经历过各种战场杀戮,见过无数血腥惨烈,也在不防备间被这张面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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