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地回答,“我能为你耗费十年,自然也知道怎么让你的天平倒向我。”
没错,他为木槿所做的事,让我对他的恨淡化了不少,在与七叶合作还是与他合作上,选择了他。
“放心,我不是血孤,不会自作多情。”我的目光,一直不敢离开木槿的脸,生怕一下视线不在,他就会出什么事。
此刻的他,靠在我的肩头,气若游丝。
我抓着玉,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渐渐平静,仍然是心有余悸。
“既然那人能引发蛊毒,证明他感应到了蛊。”我轻哼了下,“莫不是人在附近?”
“也未必。”青篱沉吟了下,“他因你而动情,牵引了‘蚀媚’发作,几日之内两次动作,蛊主若是高手,千里之外也可感应到,借机发动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只怕蛊毒受了影响,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频繁。”三个月只怕都挨不了了,“如果是那样,为了木槿,我会背叛与你的约定与七叶合作。”
只要能救木槿,我不在乎合作的对象是谁。
正说着,躺着的木槿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黑色的血从口中涌出,黑色的血块触目惊心,刹那染湿了颈项和前襟,粘腻的血丝从我的指缝里滑下。
我慌乱地捂着,越是捂,越多,几乎是用双手在捧着他的血。
“木槿!”我惊呼着。
他在我的怀里,气息渐弱。
短短一天,他的蛊发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猛烈,再有两次,以他的身体,别说三月,三日也扛不下来了。
“木槿,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青篱的手紧紧地抓着我,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木槿,再多的话也换不来我想要的冷静。
老天何其厚待我,让我重得木槿。
老天又何其薄待我,要让我再失木槿。
锥心刺骨的痛经历一次便已让人生不如死,为何我却要在这种生不如死中轮回?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而是得而复失。得到时多少的喜悦,失去时十倍百倍千倍的还。
木槿活着,只为了再见我一面,他不说我也懂。我什么也不曾给予他,他要的生活,他向往的快乐,他追求的平凡,甚至一心一意的爱情,我都给不起,我给了他一个最简单,最卑微的婚礼,却在新婚之夜要失去他。
这高燃的龙凤花烛,这刺眼的喜服,与这山巅的夜风一样——冰冷。
“木槿,你要敢死,我追下黄泉地狱都要与你算这笔帐。”我在他耳边平静地说着,“你不能在无私了这么多年后,自私这一次。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无私,我不准自私。”
“啪。”脸上热烫,我抬起脸,青篱的手还停在空中。
那手掌,微颤了下。
“你怕我陪他去死?”我的目光宁静清明。
青篱不言,那双透彻的眼光与我直视着。
我轻声一笑,“他若不在,我会真的陪他去死。”
我的手轻抚着木槿的脸,“我不亏欠你、不亏欠凤衣、也不亏欠沈寒莳,我不亏欠天下任何人的,我唯独亏欠木槿。”
青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以为我只是因为歉疚而甘心殉情,那也错了。我是真的爱他。”我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轻,也那么清楚,“我的爱人,不要他指点江山,不要他金戈铁马,不要他笑傲江湖,要的只是——他需要我。”
世间,谁没有了谁都能活。
木槿没了我,却是不行的。
有人说,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一生中,有一个少年惊艳了时光,有一个少年温柔了岁月。可对我而言,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都是木槿。炙热了年华,多情了晨昏,还是他。
我不要最终的结果,是寂寞了余生。
我寂寞了太久,我害怕寂寞。木槿也孤单了太久,他也不喜欢孤单的。
青篱的手再一次拍上我的手背,不是强硬地将我手掰开,清冷中仿佛有种异样的温暖,“走。”
“去哪?”
“若此刻天下间还有一个人能帮你,只有七叶。”
“她说三个月不出现,你忘了。”
“若是她不出现在我面前。”青篱轻叹,“那就只能上门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