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蔡黎张扬又热情,这种需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身份的任务,她只怕也要憋屈死了。
方素在浅浅一个颔首之后,就将目光转了方向,仿佛她面前的,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这,正是我要的。
在我的印象里,她似乎也不爱说话,四人之中,她最没有存在感,常年沉着一张脸,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让她上来下。”我低声说着。
沈寒莳没有问原因,很隐蔽地做了个手势,方素不动声色地点下头,朝着楼上而来。
“你在这里守一下。”我指着门口,小声地说着。
方素和沈寒莳同时一愣,我朝着沈寒莳挤挤眼睛,“既然你不肯休息,我又不放心你,唯有陪你一起巡视。”
“那你……”沈寒莳眼中分明是得意,偏偏语气还是那么傲,低沉着嗓音落在我的耳内,亲昵又魅惑,“放心他?”
眼神的方向,指着房间里。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大厅里的守卫,沈寒莳的部署,这几日我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将手里的一个小东西给方素,交待着,“若是有情况,发信号,我会立即赶回。”
放心归放心,该有的戒备一点也不能少。
方素示意明白,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收下,完全没有蔡黎她们调侃的话语和挤眉弄眼的神情,以护卫的姿势无声地站在了门口。
我拉上沈寒莳的手,“走吧。”
黄沙旷野,景色与“泽兰”完全不同,月光洒在地面上也是银白色的,仿佛凝了一层霜般。白日里所见的旗杆上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红色的光格外醒目。
风吹过耳边,呼呼的,细小的沙粒打上脸颊,这广袤的月色下,除了满目黄沙,还是黄沙。
荒凉,却又觉心胸也敞开了,一如这望不到边的沙漠。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若能纵马前驰,千里黄沙明月光,才是豪迈快意的情怀。”
沈寒莳的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可惜不能。”
偷这一盏茶的时间叙私情已经是难得了,哪敢真正远离。
“待我们从‘紫苑’回来的时候,再从这里经过,不就行了?”我提议着,他笑着点头。
我们从前门行到马房,再走到偏院,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亲昵的动作,不过是并肩而行,仔细查探每一个角落,但有人相陪,那黑沉沉的院落,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只有我们的呼吸声,两道长长的影子并着,也是美好的。
不可否认沈寒莳很仔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和担心的地方,偌大的客栈走上一圈本需要不少时间,可在我感觉里,却那么快,眼见着最后的后院走完,这次的巡视就完成了。
“好多木材。”一入后院,扑面而来的木材味和堆的高高的木材让我感慨了句,一块块的木材整齐地堆放着,摞的比人都高,最高处足有三米了,贴着墙角码着,几乎到了二楼的高度。
我抬头望着,看到了上面窗户隐隐透出的灯光,依稀是我们住着的房间后窗处。
“这是店家屯着过冬的。”沈寒莳回答,“初始来时店家就说了,客栈每年迎送的客人多,‘紫苑’冬日严寒,怕柴火不够,于是早早地准备好柴火晒干,等着过冬用。”
我明白地哦了声,松木的香气浓的有些冲鼻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看不出问题。
大概,被这木头熏昏了脑子。
“再前面,就是店家的住处了。”沈寒莳指着前方,“我不愿客栈中有其他人,让他们出去住了,这院中无人。”
推开小院的门,老旧的木门拉长着咯吱声,除此之外就是死一般的沉静了。
“店家的屋子之前我检查过,寻常人家而已。”
“嗯。”我相信沈寒莳的仔细,本没有进小院进去查看的意思,可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气息。
杀气!
沈寒莳带出来的人大多是军中的士兵,身上带有杀气很正常,我平日里相处也习以为常了,但是在这无人的小院里有杀气,就似乎不对了。
这杀气应该是刻意压制了,但我对这种气息,太敏感了。
几是同时,沈寒莳的手紧了,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在告诉我,他也察觉出了不对。
可定睛看去,空荡荡的小院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与沈寒莳互看了眼,我以眼神制止他不要冲动,手指间拈着一枚铜钱,朝着最先感觉到杀气的地方弹射而出。
手指隐藏在衣袖下,没有任何动作。
“嘶。”铜钱似乎打到了什么,空气中的气息明显有着瞬间的波动,当铜钱带着回旋之势落到我掌心里的时候,上面多了一缕鲜红的血迹。
我手指擦过上面新鲜的血迹,冷然了面孔,“什么都看不到,却有血,莫非我们见鬼了?”
沈寒莳同样是冰寒着面容,“有血,就不是鬼,只怕是装神弄鬼!”
他的话音落,枪尖横扫,劲气吐出,扫向刚才的墙角,我的手中同时洒出一大把的铜钱,射向同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