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不准晚归?”
我惊呼,“其实你们才是真爱吧,彼此这般了解,你们不相爱没道理。”
青篱脸上一红,嫌弃地别开脸,“我对男子没兴趣。”
没兴趣你脸红什么,没兴趣你不自在什么?
我恍然大悟,“你该不是想到曾经看过的书吧?”
我记得他说过,他看过的春宫图只有两个姿势,一个男女的,一个男男的。看他那模样,肯定是想到了图上的画。
“他讨厌我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的。”青篱的笑,总是隐藏着什么,偏偏这种隐藏我懂,太多年的相知,一看就懂。
青篱是我第一个男人!!!
偏偏寒莳的性格刚毅,不屑欺压没有武功的木槿和凤衣,但青篱武功高强,打起来自然顺手无顾忌的多。
更主要的是,我觉得青篱乐在其中,两人才能打的风生水起。
青篱不搭理我,而是让开了身体,我这才看到亭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木桌,两个凳子。
桌子上放着小火炉,炉火升腾舔着砂锅,锅中咕嘟嘟冒着热气,一壶酒温着,在寒夜中看上去,分外的吸引人。
揭开锅盖,羊肉汤色浓白,冬笋细嫩,香气扑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手艺。”
“多谢夸奖。”
我不信地抬头,“你做的?”
青篱会做饭?青篱这在我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居然会做饭?
“说了要盛情款待,岂能不从?”他笑着夹起一块冬笋,咬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将我带回了当日那竹林中,我也是这样一锅、一笋,便喂了他吃。
一杯酒,红艳艳的。
“‘杏花醇’?”我嗅着香气,隐约猜测着。
对酒我不熟,但是这酒即便不喝,也见得多。
杏花枝头,少年风流。许多人家将这种酒当做二郎出阁的出阁酒,二郎诞生之日埋下,出阁之日启封。
看这酒色,少说也有二十个年头了。
酒不贵,贵的是情谊,贵的是其中的含义。
青篱与我一样,同是不饮酒的人,与他相处这些年头,从未见他饮酒,这酒难免让我浮想联翩。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这酒?”他为我斟了一杯,先举了起来,与我轻轻一触。
玉杯清脆,敲击开的是心底的震荡波浪。
我饮了口,甜香满喉,早已褪去了**的酒味,只留下醇厚的香气,如同岁月尘世洗礼过的男子,不再少年轻狂,却多了浮华看尽后的淡然。
青篱是通透的人,不需要我问,他已开口,“这酒我家也有一坛,当年我出生时,娘亲为我埋下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等着,谁知道他突然转了口风,“我准备这坛酒,难道不是因为你受了命令而来?”
“命令?”
他笑的清透,“容成凤衣与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决定来的?”
他这都能猜到?若不是那信有火漆封着,我真的会以为他用什么手段看到过信上的内容。
“你别告诉我,容成凤衣不要你来提亲,不要你来娶我。”
我被打败了,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说话,他什么都知道。
我笑着摇头,“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神仙,怎么什么都知道?”
容成凤衣那封信上的内容,出了让我陪伴出使之外,就是要我在宇文佩灵当上皇女之后,提亲青篱。
“那这坛酒?”他以出阁酒待我,莫不是想嫁给我?
他看着我,眼中有一丝伤感划过,久久地凝望中,他才轻轻地开口,“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要回到爹娘身边,所以不能为你留下,不能做你的夫婿。”
是吗,我忽然觉得心间空落落的,却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甚至连一句开口挽留的话都说不出。
青篱拒绝的,是容成凤衣的要求,是为了朝堂而做的要求。
但是他拒绝的,也是我心中的期望,从未说出口的期望。
曾经以为,我与他之间的感情,非师徒非情人非搭档非知己,但是又什么都有一点,当彼此敌对的关系改善之后,当我知道自己在青篱面前是独特的存在的时候,我是动过心,只是不敢说出口。
想来也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当年我不得已与爹娘失散、与兄弟失散,身为兄长,我要寻找兄弟,也要让父母安心,我若不回去,他们必将担忧一生,还有兄弟不知所踪。我只盼能助你早日平定这天下,便离去。”
他这番话,是身为儿子身为兄长的责任,我若要他安心,就只能早日达到他的愿望。
“我以这酒待你,你可懂?”
我静静点头,“懂。”
他仰首饮尽,我一灌而入。酒盏落下,他微醺带笑,月色落在他的眼中,媚色无限。
出阁的酒给了我,但是人不能留给我。
我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却敌不过他的血脉亲情与责任。能拥有这杯酒,已是我最幸运的事了。
“那他日青篱若要离开,我亲自送你。”
他含笑点头,“这正是我的第三个要求。”
好残忍的要求,走便走了,还要我送,我客套一下他居然是认真的。
我想起怀中的那个埙,他说是娘亲为他烧制的唯一的纪念。默默地掏出那个埙,“我是否该还你?”
“赠与你的,便是你的。”
我抚摸着上面的字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这次能告诉我上面写的字到底是什么吗?”
在我心里萦绕了许久的疑团,不解总是难受的。
“浅雨,我的名字。”他笑着回答,“终归也是要告诉你的,只不过早晚而已。”
“那是你娘给你的名字,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青篱。”
“那便依然喊我青篱吧。”
浅雨是他爹娘的浅雨,青篱却始终都是我的青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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