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容成凤衣,不恨,但后悔。
“从你找我做皇上的那天,就是在等待今日吧?”我的眼神看着容成凤衣,没有一点质问,也没有一点情急。
原来人从悬崖上落到谷底,是真的不会激动的,原来感情从深恋到绝情,也是可以瞬间转换的。
“不然呢?”他看着我,每一句话都那么平静而遥远,“我刻意投其所好,不就是为了攻破你的心防吗,不就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吗?你对我有爱,就会为了我而努力,我给你无边的权势,以你的责任心,会为了国家为了我而尽心尽力,当‘泽兰’笑傲列国的时候,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投其所好,这几个字说的真好。
从一开始的被我压制无法反抗,到风雪夜中的倚门而立,再到千里迢迢的一株桃花,树下的那坛酒。每一个举动,都是如此深情,深情到只求付出不求回报。若换做他人,只怕也心安理得的享用了,可偏偏我这个蠢货,入局了,回报了,不舍了,于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国家,倾尽一切了。
我的错,错在被他卸下了所有戒备,错在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叫容成凤衣的男人。
成,容成凤衣。
败,容成凤衣。
若没有他,我没有今日的成就,不会觉醒,不会重归天族族长之位。可这所有走上正轨的一切也因为他,彻底的倾覆了。
雅的手深入我的怀中,将那枚族长令牌握在手中,笑了。
她的手一直抚摸着那令牌,爱不释手。“我等了这么久,等着你觉醒,看着你走回天族,就是为了它,有了它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到天族成为族长,只要杀了你,再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属于我的东西,我终于可以拿回来了。”
“它从来都不属于你。”我冷笑着。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抽上我的脸,雅慢慢地抽回掌,“如果不是你篡位,我一直都是天族的族长,你莫要忘了,我才是正统的族长传人。”
嘴角一股咸腥味,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唇角滑下,这一巴掌她应该期待了很久很久了,总算让她如愿以偿了。
“师傅当年可没说一定传位给你,她故去突然,可什么都没留下。”
她双目大瞪,“我是娘亲唯一的女儿,你不过是徒弟,论血缘论传承,我都是当之无愧的族长!”
我哼了声,“天族规矩,拔出‘独活’剑的人,才是族长,‘独活’认我为主,由我亲自拔出,与你有半分干系?”
“天族讲究血脉传承,一把剑什么时候成为了左右族长地位身份的东西了,死物而已!”她激动地争辩着,“我一直都是正统,你这个篡位的祸害。”
“‘独活’剑是天族从天界带来的,它有着天界的灵气,才会被天族千百年供奉,你心术不正,它自然不会选择你。别说前世,就是三生三世、永生永世它都不会认可你。”
“我不信。”雅的手掐上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开口,“‘独活剑’在哪?在哪??在哪???”
一连三句,一句比一句急切,看来是被我戳到了疼处、
我庆幸,庆幸那男子拿走了“独活剑”,庆幸此刻雅无法从我这得到那剑。
我冷冷地瞟着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雅的呼吸急促着,“没有人知道你我的秘密,只要我杀了你,凭借着族长令,我就能号令全族了,有没有那剑,不会有人在意的。”
她的手渐渐收紧,我听到自己骨头传出的咯咯声,脆弱的颈骨是架不住她百年的仇恨的,呼吸已经不能。
到此刻,才有无数的不甘浮现上心头。
我的寒莳、木槿、青篱,还有那远走的忘忧,答应过为他奋斗的蜚零,那么多遗憾都没能做到呢。
重振天族,我的梦想,莫非两世都完不成?
天族不能落入雅的手中,她的野心会让天下再度动荡,人间再度落入纷争仇杀之中。
眼前飘过一张张笑脸,飘近又飘远,耳边嗡嗡的,依稀听到一句话,“死了,你这么多年的仇恨还没发泄够呢,不是不好玩了吗?”
颈间的力量松了,雅松开了手,而容成凤衣噙着一贯温柔的笑意看着我,“她的武功那么高,你为什么不吸个干净,至少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再将她冒充帝王之事昭告天下,游街示众后高悬城楼之上,你想想,那深爱她的沈寒莳会不会回来?你的天族大业,还有一个能够分辨出你和她不同的人呢,怎么能留住那祸患?”
我耳边犹如雷鸣,明明是嗡声作响,为什么却听的如此清晰,每一个字都是砸进心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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