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酸涩的泪水挣脱眼窝，顺着脸颊划到下巴，吧嗒一声，滴在了董亦川的手上。

扳过古晓凡的身子，董亦川看见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董亦川，你毁了我的全部。我什么都有了，但是又什么都没有了。”情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开始，到现在，古晓凡一直在压抑，压制着自己的全部情绪。

她有了孩子，顺之也能有了婚姻，当然董亦川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再一路下去富裕的生活，奢侈的吃穿用度，想要什么她就能有什么，岂不是什么都有了。

可是她从此了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心的归宿，失去了江海潮带给她的温暖，失去了支撑她这么多年的情感，甚至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

在拥有的一瞬间也是失去的一刹那。

泪水爬满了古晓凡的脸颊，她终于失控的失声痛哭，不知道这哭声是对董亦川的憎恨和无奈还是对江海潮的亏欠与不舍，又或者，只是为了自己的不甘心。

为自己总是被他人左右的命运，为自己都不能成全自己的胆小懦弱。

总是在不经意间接受董亦川的温柔和亲吻，甚至在情事方面都不自觉的迎合，但是，却懦弱的始终不敢接受。

是怕受到内心的谴责，是怕面对江海潮时的内疚，还是怕在金钱与权力面前不堪一击的承诺。

现在的古晓凡，像个失足的孩子，对所有的事情都缩手缩脚，不敢触碰。

“对不起，对不起。”董亦川眉头皱成了川字，想必恼怒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责，古晓凡的大哭，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情流露。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古晓凡终于对他放下防备？

心头半喜半忧，董亦川只能紧紧的抱着古晓凡，任她的泪水沾湿肩头。

也许是累坏了，也许是心头煎熬，精神一直紧绷的古晓凡，在大哭一场之后睡了过去。

她睡得不安稳，董亦川半倚在床边耐心的陪着，手掌不时的抚过她的额头，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脸廓。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古晓凡懵懂的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燃在房间的一角，不时还有敲键盘的微弱声响。

她就这样愣愣的看了过去，入目的只是一个背影，笼罩在暖黄色的灯光里。

董亦川只穿了一件针织衫，一条家常休闲裤，脚上踩着棉拖鞋，安静的伏在桌面上，电脑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看不清电脑上是什么内容，古晓凡只看见频繁滚动的页面，还有董亦川不时俯下身子在纸上写着什么。

索性下了床，古晓凡赤着脚走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靠近，也许是看的认真，董亦川都没察觉古晓凡已经醒来。

螃蟹寒凉，对孕妇乃大忌.........

看到这一行，古晓凡已经清楚了董亦川在看什么，下意识的心慌，脚下也乱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踢到了椅子。

光着脚连袜子都没穿，拇指一阵钻心的疼。

踢到椅子的那一刹那董亦川就反应了过来，笔下的字一歪，拉出长长的一条黑线。

转过身来的同时，古晓凡的嘴里溢出一丝痛楚的呻吟：“嘶......”

“踢到哪儿了？”董亦川赶紧弓下身子，检查着古晓凡的双脚。

古晓凡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连忙往后缩回脚，有点儿不好意思。

董亦川叹息着摇了摇头，干脆打横抱起了眼前的人，大步的朝床边走去。

“诶！”身体离地，古晓凡本能的惊呼一声，见董亦川步子缓慢，知道他不打算干什么，也就放下了戒心。

董亦川刚刚将她放在床边，古晓凡就开口了：“董亦川，我们谈谈。”

脚边董亦川已经蹲下了，握住她的脚踝仔细的查看着。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只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动作流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脚没什么事儿，下次要注意了，别磕着碰着了，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董亦川放下古晓凡的脚，顺势塞进被窝里。

董亦川的回答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古晓凡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董亦川，我来这儿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的。”

“你现在什么寒凉的东西都不能吃，也不能吃的太随便，我等会儿会列一个食谱出来，你要听话按着食谱吃才能保证营养。”董亦川根本就是把古晓凡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依旧是自说自的。

董亦川越温柔，古晓凡的内心就越煎熬，他越是这样喃喃自语恪尽柔情蜜意，古晓凡就越想剜自己一刀。

他攻城略池，在她心中肆意横行，渐渐撕碎了她对十年等待的苦尽甘来。

不过点头的事，她却煎熬了内心怎么也做不到，脑海里晃动的是刻进心底的美好初恋，是不愿割舍的相守相护。

点点头，轻声回一句“好，我知道了”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但她做不到，说她古晓凡虚情假意矫揉造作也好，说她不懂珍惜自作自贱也罢，董亦川给的美好，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