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冬夜的饺子

手术做完的时候，是接近凌晨一点的样子，古晓凡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其实妇产科很少能接到急诊，现在的人思想观念比以前要强，孕妇进入预产期一般就都已经住进医院了，很少有突发情况。一般的急诊都是外面送进来的，比如今天这个，就是个特殊的例子。

孕妇本身就患有宫颈癌，怀孕后执意要把孩子留下来，孩子到这么大都没什么问题，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昨晚，突发的意外情况。

古晓凡很累，不光是身体疲惫，心也累，她推开门看到董亦川的那一刹那，感觉心跳都停止了。

董亦川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展现出孩子的一面，此刻趴在桌上很恬静的样子，古晓凡站在门口忘了往里走，就这样看着那个身影发呆。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经过，古晓凡才急忙走进去，反手关上了诊室的门。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董亦川就已经醒了，他睁开眼刚好看到古晓凡关门的背影。

“你做完手术了？”董亦川急忙站起来。

“恩。”古晓凡走了过去，语气听得出来很疲倦。

董亦川打算抱古晓凡的手停在了原地，他觉得古晓凡跟平常的工作状态有些不一样，难道是夜班太累了？

“手术怎么样？”董亦川想想又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估计潜意识里会觉得古晓凡的情绪跟这趟手术有关。

果然，古晓凡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是盯着董亦川的眼睛的，“孩子早产，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母亲......没救过来。”

说到‘母亲’二字停顿的时候，董亦川心里都沉了一下，古晓凡的语气让他猜测到了什么，但事实最后从古晓凡嘴中吐出来的时候，董亦川感觉脑子里嗡了一下。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听到事实的时候还是吃惊不已，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董亦川停顿的手突然狠狠的把古晓凡揽入怀，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感觉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古晓凡这个主刀医师，亲眼看着自己手下的病人停止呼吸，身边的检测仪器全部变成一条直线，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董亦川想象不来。

突然有些明白古晓凡在工作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这还只是突发的情况，那些长期住院的病人呢？跟医生培养了一定感情的病人，如果突然有一天也走到了尽头，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其实，早就习惯了。”古晓凡被抱着有些无奈，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感觉很累很累。

这样的事情在医院本来就司空见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早已看惯了生死，如果这些都承受不来，那还怎么做医生。

古晓凡想挣开这个怀抱，她觉得有些别扭，除了刚进医院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会难过，有人会安慰她几句，后来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情绪了。

“不要动，让我抱着你，不然我会觉得我很没用。”董亦川搂紧了古晓凡的腰，嘴唇贴在古晓凡的耳侧，浅浅的鼻息扫过她的耳廓，带起一阵涟漪。

这样的场景太暧昧，古晓凡感受着那样的浮动，突然有一种不想放开的感觉。脑海中轮番闪过她和董亦川温存的时刻，原来，董亦川给的温柔，她竟记得那样清晰。

片刻，董亦川掐着古晓凡快要忍不住推开他的那个点主动放手了，他太想念眼前的这个人了，所以就算是以耍无赖的方式也要好好抱抱。

“饿了吗？”董亦川问，拿起了桌上的那份饺子。

古晓凡做完一场手术精疲力尽，确实是又累又饿，“这个时间怎么还有这个？”

“我来的时候就买了，怕你饿，现在热一下就能吃了。”董亦川笑了笑，走到微波炉前，把饺子放进去加热。

古晓凡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有些感慨万千。他来很久了吗？那就一直这样趴在桌子上等的自己吗？说实话，古晓凡很少能看到董亦川不顾形象的这样睡着，就算再累，董亦川在外面也会努力维持着，只有回家了才会彻底放松，做回普通人。

应该是真的累坏了才会在她的诊室就睡着吧，古晓凡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了起来。

但是不是说好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吗？董亦川现在跑来算什么意思？

“你，来干什么？”古晓凡现在觉得两个人呆在一间屋子里局促的很，没有以前那样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很和睦的感觉，她现在只觉得别扭。

“我来看你都不行吗？你只说给彼此时间冷静，可也没说不能见面吧？”董亦川转过身走到了她面前，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