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信王府是在长风十三岁开衙建府时,由他舅舅吕轻侯督造的。
吕轻侯出身军旅,又常年驻守边关,看得最多的就是塞外风光。在他眼里,男儿就该立志四方,征战沙场。舞文弄墨,吟诗作对这样的事情,过于柔弱女气,很是让他不屑。可偏偏自己唯一的外甥长得一点儿不像自己粗犷,却像了他母亲的文雅弱质,虽然学武的资质不错,但未免过于俊逸,倒像江南小桥流水里孕育出来的贵介公子。
这让吕轻侯气短,总想要趁着长风年岁尚小,好好地把他改造成跟自己一样的人。但长风养在宫中,甥舅两人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一旦见面长风又缠着他学武功,让他一直苦于没有教养他为男儿该有的豪气的机会。
终于等到长风十三岁那年,顺衍帝封他为信王,让他出宫开衙建府。吕轻侯便自动请缨,揽了帮长风督造府衙的活。可想而知,依着吕轻侯的品味,只有把这信王府建成军营的可能。后来还是长风不依,死缠烂打,撒泼耍赖,才在他舅舅面前争得一些自主的权利,没有把偌大的信王府给改建成军营和练兵场。可也没有想象中的犹如江南女子般的婉约秀丽,假山堆叠,曲径通幽。而是建成古朴厚重,严肃静穆的样子。
黑瓦菱墙,厚重的红木大门,庄严的石狮子,隶体的“信王府”三个字。
这栋建筑经过了八年的风雨侵袭,变得更加沉稳庄重,它立于那里,像一座没有镌刻文字的石碑,虽然无言,却真实的记录了那一段长风不愿回首的往事。
长风看着它,那些记忆便纷至沓来,让他坚韧的心神也不由得扰了一扰,有些凌乱。心变得沉甸甸的,不是很沉重,却有种无形的威压,让他呼吸凝滞。
“没有咱灵州的信王府好看。”绿衣撇撇嘴,孩子气的下了结论。她终于找着机会发了发自己内心的不满。
长风一哂,不置可否。
司马德却轻斥道:“不可胡说,京城不比灵州,不能仗着主子喜欢你,就没有尊卑长幼,乱嚼舌根。”
绿衣羞愧,明白自己奴婢的身份实在不该说这样的话,低头恭身应是。
长风下了马车,一袭白衣在清风中飘荡起来,衬的他越发飘逸出尘,如明月照水,晚风拂柳般怡人心神。
“殿下”随着一声激动的呼唤,一个满头银丝,皱纹堆叠了一脸的老妇人颤巍巍的急步走来。因为过于急切,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