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汐。没有她的日子,我活得太苦。可是,她从小教育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当好好爱惜。我不忍拂了她的教诲。”
你不忍辜负她,便只能辜负我们。长安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多情有多无情?
这责备之语,颜汐没有说出口。
她想,心就像这碧湖里的水,只要无风,便能平静。她等自己的心风平浪静。
敢于背负痛苦活着的人,是没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她曾经的情伤,能被血海深仇抚平。现在,背负着仇恨的她,更不可能被这些情感所左右。
两人无言,先后进了颜汐休息的卧室。卧室布置简单,一切皆以实用为准,连一件多余的摆饰器皿都没有,更遑论花草盆栽,纱缦屏风之类。
长安颦眉,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颜汐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一面铜镜,正对着镜子卸妆。
她先拿出的是一瓶药水,在脸上擦拭拍打一番后,便用双手轻轻地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那面具极轻薄鲜活,只如人的一层肌肤。颜汐小翼翼地把它叠好,浸入桌上的药灌里,起身放回墙壁的暗格。回来时,她打了一盆水,用白巾好好地擦拭了自己一番,这才抬头看向长安。
昏黄灯光下,那张脸已经跟刚才截然不同。刚才的脸虽然也美艳异常,却没有这张脸清雅高贵,美得让人惊心动魄,观之忘俗。蛾眉淡扫,静如远山。一汪山涧清泉般透澈的眼瞳,散发着清冷的光,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还有那小巧高挺的鼻子,卷翘优美的睫毛,一张欲语还休的玲珑粉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的犹如画中的仕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切的一切,偏偏就是那么恰到好处。
颜汐的美,经过岁月的打磨,丝毫未见减少,反而日益增厚。长安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想着未来的路途还那么漫长,他却不能陪着她一起走下去,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小汐,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颜汐现在最愿不听的,就是长安说这样的话。
她撇过头不看他,赌气地说:“你放心吧!等到你离开以后,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活得比现在还好。我不但自己会活得好好的,我还会让小安和沈放叔叔也活得好好的。既然没有人愿意照顾我们,我们便也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这世上,难道还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