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殿下的幕僚谋士都是名师高徒么?我哥哥是王夬的徒弟又如何,以我哥哥的性子,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任何一方势力所用,想必殿下也曾刻意了解了一番,所以才会托我请哥哥去您的别院小住,可我却能让他欠您一份救命的恩情,这就是我对殿下的用处,也是送给您的第一份礼物。”
李泓沉吟着,缓缓道:“为何选择本王?明眼人都看得出三弟对你十分殷勤,你如今又是他的侍读,何必舍近求远?”
雨莞尔:“若论远近,殿下您是我的姐夫,若论亲戚,我尚可以唤皇后娘娘一声表姨,齐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愿为本王效忠,却又不求回报,这样的忠诚,让本王如何相信?”
雨轻叹一声,像是无奈地摇头道:“这么说吧,我自幼自视甚高,精于谋略,胸怀大志,却苦于病体缠身,无以施展,如今的我,便有如一怀有绝世珍品的商人,寻找识货之买主。君求贤而择臣,臣亦求明而择君,殿下便是我要寻找的买主,择定的明君,殿下现在不信我不要紧,我哥哥的事只是送给殿下的第一个礼物,日后我会将我所怀之珍品一一展示给殿下,我说了,难以琢磨,可以慢慢琢磨,总会琢磨出来的,更何况——”雨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自会有回报要问殿下讨要,只不过,我要的回报,殿下现在给不了,说了也是白说。”
李泓静默了半晌,忽地大笑了起来:“有意思,你精于谋略?胸怀大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让本王觉得很滑稽?”
雨耸了耸肩:“我知道啊,那能怎么办,殿下非要我给您一个解释,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李泓的笑意慢慢淡下去,眼神却有些涣散:“不知道为何,本王真的觉得你很像一位故人,曾经……也只有她,才会这样说话,这样跟……本王说话。”
雨默然,淡淡地道:“是那位叫做赵雨的女子么?”
李泓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雨也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垂下双眼,凝视着地面。李泓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弯了弯嘴角道:“也好,既然你有意效忠本王,本王也愿意看看,你是否真的身怀绝世珍品,若你果真对本王有用,无论你所求为何,只要本王给得起,本王一定给。”
雨抬起头来,满脸已是笑如春风:“殿下放心,您一定给得起,只不过,我和殿下之间的约定,目前还不希望有别人知道,包括我的家人,还望殿下能够替我隐瞒。”
李泓看了她一眼:“这个茶馆十分隐秘,只有本王和少数的几个心腹知道,日后若有什么事,你只需来到此处,这里的掌柜自会安排你和本王相见。”
雨点头:“好,那么我哥哥的事,还请殿下多费心了。”
李泓笑了笑:“这是你送给本王的第一件礼物,本王定会好好珍藏,但愿一切都如你所料。”
雨微笑:“但愿。”
李泓转身走出了暗室,在他走后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之后,雨才离开了茶馆,她坐在马车之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胸口似乎有些痛,可伸手摸了,才知道是看不见血的。雨低下头,反复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并非什么好人,自己这双手上也曾沾染过数不清的鲜血,从前只知道手起刀落,然后洗干净双手,可今后,她的手上即便是不再沾血,也不可能再洗得干净了。
马车忽地停了一下,雨回过神来,扬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车夫道:“回小姐,是个醉汉挡路了,小的这就去赶他走。”
雨说了句好,车夫便下车去驱赶那醉汉,那醉汉已喝得神志模糊,跟车夫争执起来,雨本无心理会,可忽然觉得入耳的声音有些耳熟,猛地掀开车帘一看,那醉醺醺倒在路上的人竟然是赵霆。雨忙下了马车,见车夫还在呵斥于他,忙拦住道:“算了算了,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吧。”
车夫为难道:“这怎么能行?殿下吩咐了小的要把小姐安全送回府上的。”
雨笑着道:“这里与我家只不过隔了两条街,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何必在这里起争执,过不去便过不去吧,”她拿了点银子给那车夫,“有劳了,就送到这里吧。”
车夫见雨如此说,也不好再坚持,收下银子行礼后,便驾着马车离去,雨走到赵霆的身边,他脸色通红,一身的酒气,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和一包东西,雨见他如此颓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冷着声道:“堂堂国子监门生,在大街上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赵霆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隐有泪光:“国子监门生?我算什么国子监门生,不过是个靠姐姐上位的窝囊废罢了!”
雨见周围已经有了围观的人,便一把拿起赵霆的酒和包,赵霆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指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雨低声喝道:“要拿回东西,跟我来!”说罢,她转身便走,赵霆迟疑了一会儿,忙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