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圆毡帽、高颧骨、留着小胡子、穿着羊皮袄子的主人愤怒地指着三个人说:“你们赔?你们赔得起吗!你们太没人性了!连老子的哈吉牧羊犬都被你们割喉,你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哈吉报仇!”
小胡子说着,举起了手中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满脸狰狞的伊敏,伊敏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要不是刚才豹哥喝止,他可能要大开杀戒。
袁心罡久经江湖,他腆着厚脸皮:“兄弟,别生气,别生气。我们真的饿急了。你看我们血本无归,有家不能回,看在我们落难的份上,就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一回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许小豹也打躬作揖:“兄弟,开个价吧。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赔你们的牧羊犬和大头羊。要不,我们帮你放羊,只求填饱肚皮,我们给你当牧羊犬?”
“别开玩笑了,看你们三个人也比不上我的哈吉!你们去死吧!”小胡子恶狠狠地吼道,作势要扣动扳机枪杀他们。
“开枪吧!老子眨一下眼睛,就不算好汉!”伊敏恼了,小胡子狠,他更狠;小胡子想不到他们三个人当中还有如此凶徒,看他凶相毕露,他扣动扳机的手倒有些颤抖。小胡子当然认为只有这个狂徒才是屠杀他的哈吉和大头羊的元凶。
“兄弟,千万别开枪。杀人偿命,我想,你不会当一个杀人犯吧?我们吃了你的羊,我们照价赔偿,没有被屠杀的道理。”袁心罡巧舌如簧。
许小豹看警察随后也上来了,像遇到了救兵,忙大声喊:“警察同志,他们要枪杀我们!救命啊!”
警察分开愤怒的群众,怒气冲冲地说:“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报警了?杀人家牧羊犬,吃人家大头羊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违法犯罪?”
“警察同志,我们饿急了,饿昏了头,一时糊涂啊!”袁心罡装着悔之不及。群众没动手,看这三个人确实够惨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皮袄挂成布条条,人是烟熏火燎,头发蓬乱,特别是那个高个小青年还淌着血。
“废话少说,拷起来,全部带走!”所长一声令下,几名警员上来将三个人铐了起来,群众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看来群众还是相信警察会秉公执法的,他们没再使横,让他们三个人遭到法律的制裁。一伙警察押着三名滋事扰民分子下了山,直接押上警车开走了。
他们三个人想要的最理想结果当然是押上警车。透过警车,他们现在倒可以心安理得地观赏车窗外的蓝天、白云、雪山、冰河、草地,仙境般地瓦罕走廊。警车沿喀拉库力秋河向西行驶。在克孜库尔干山和红其拉甫群山簇拥的冰峰下,一座座红房顶、金墙壁的“惠民”房映入眼帘。勤劳、纯朴的柯尔克孜牧民在高原的阳光下,赶着牛羊放牧于山水之间。这个具高原色彩和时代气息的原生态村庄,便是瓦罕走廊第一村――排依克村。
他们很合作,乖乖地被押进了派出所审讯室。一个老警察问话,一个年轻警察做笔录。
“你们是哪里人?”
袁心罡要开口,许小豹使了个眼色,还是让西域通伊敏答话吧。伊敏会意:“我们是达坂城的。”
“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布都拉·伊敏,维族人;他俩是汉人,建设兵团的。我们是受人欺骗才糊里糊涂流落到这里,我们是有家难归。”伊敏现在老实多了,他也学乖了。
“谁哄骗你们?详细地讲清楚。不能隐瞒实情。”老警察和颜悦色。
“是。”伊敏咳嗽了一声,“有个叫热依木的家伙。他说,他能帮我们外销土特产。我们收购了一车天山雪莲、天山雪菊、麻黄、党参,价值一百多万的货。可是到了这里,我们的车被拦劫停了下来,我们的货不知去向,人被捆绑、塞住嘴装进了一辆货车,然后蒙着眼从高山陡岭上推了下去。我们以为必死无疑,三个人被打得不轻,又被扔进了冰河里,就是冻都要冻死。可能是天不该绝我们。我们爬出了冰河,找到了方向,向出山口爬了出来。我们走啊走,只想遇到好心人能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