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除这个假设的话,还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唐克劝我别着急,“想不明白就先被想,咱先找地方吃个早饭再慢慢琢磨,对,还得给你买件衣服。我说你这衣服也太费了,合着我看以后给你买衣服得买双份儿的……”
“等会儿!”
唐克正要开动车子,我喊了一声,他连忙停下动作也不敢乱动,我眯着眼睛,他那句“双份儿”,突然勾起了我脑海中的一些思绪。
我大三在律师事务所实习,那时候接到过一个案子,判处离婚的。
那两口子的情况是男方出轨,女方已经抓到了确凿证据,按理来说是能判处男人净身出户的,我们作为女方的辩护律师,任务本应很简单,但是这中间出了个岔子,女方的取证手段有问题。
当时女方为了调查男方出轨,花了大价钱找人弄了个复制手机。
所谓复制手机并非单单是电影里的虚构产物,以当今的科技手段是完全满足的,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在里面安装一些硬件,再添加几个软件程序,就能让复制手机得到原手机的所有内容,包括手机操作、通话记录、短信内容甚至邮箱和图片,全部能从原手机同步到复制手机上。
莫非说,我手里的手机就是一部复制手机?
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手机是从老头儿章家里翻出来的,难道老头儿章一直在监控我家老爷子的行踪?
我越想越乱,暂且将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琢磨起了短信的意思,如果真是复制手机,那么那条短信应该是我家老爷子发出去的,内容是“一个不留”,他说这个不留,指的是什么?
脑海中第一个本能的想法,联想到的是人,可这想法刚冒出来,我就觉得阵阵寒意从后腰往脖颈上蹿。
恐惧不是因为觉得不可思议,恰恰相反,正因为似乎也有可能,因为我家老爷子,的确算不上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听说过他以前的那些光荣事迹,就知道老爷子做事儿手腕很硬,这不叫心狠手辣,老爷子自己说过,一个男人想要成事,想要成大事,近乎冷酷的理性和果敢的作风是不可或缺的,正所谓杀一人为贼,杀万人为雄。
可这一个不留要真说的是人,那老爷子遇到了什么事儿?而这个回短信的人又是谁?
我此刻都想到了故技重施,不行就给这人打个电话探探口风,但是唐克摁住了我,说一个法子用得多了,难免会打草惊蛇,我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这才暂且作罢。
但是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们的目的地也就此明确起来了,不论如何,这个充闽村是必须要去一趟的,现在我们必须跟着那群人的路线走,尤其是因为那里有我现在最好奇的一件事情——那个和我家老爷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年轻不少的人,究竟是谁。
唐克打哈哈道:“要我说你也别这么老古董,男人嘛,谁在外面没点儿花花草草的事情,反正你是大家公认的亲孙子,还怕有人跟你抢遗产?”
“我呸!我怕有人抢你的遗产!”
我骂了一声,让唐克先往有人的地方开,我们先打听打听那个县城在哪儿,再说下一步的举动。
到城里的第一件事儿,我先给手机交了话费,无奈这小县城的服务厅太小,交不了外地话费,只能买几张充值卡。
趁着我光着膀子蹲在营业厅门口挂卡交话费的时候,唐克已经打听一圈儿回来了,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湖贵交界,和我们的上一个目标,广兴古货打电话出来的那个地点刚好是相反的方向。
我没吭声,慢条斯理地冲完了电话费,接过唐克给我买的农民工同款大红色跨栏背心套上,俩人在县城里溜达着找地方去吃早饭。
坐下要了两碗当地特色早点,我吸溜着先喝了口汤。
“齐不闻,你可想好了,想好了咱们就出发了。”唐克没下筷子,盯着我先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习惯不在饭桌上谈严肃的事儿,“走吧,走出去了再说。”
“我是替你着想,”唐克深吸了口气,神色阴沉,“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有点儿后悔了。”
我停下筷子抬头看他,“后悔什么?”
“后悔走这么一趟。”
后悔啊……我也不是没后悔过,每次差点儿丢了小命的时候我都后悔,心里不止一次机嚷嚷着活着跑出去立马回家,但是等安全之后,又把这想法抛到脑后,脚不听使唤地继续往前走。
我垂着头,筷子在碗里搅合,“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我知道,但这事情越来越复杂,齐不闻,我觉得这事情不是咱们能解决……不,这事情根本不是咱们能触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