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想法大方向上肯定是对的,我们在收购东华纺织股票的过程中,股价固然是会根据需要有涨有跌,但是既然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借壳,那么在我们取得控股权、借壳完成之后,股价大涨一番是必然的。可问题在于,王奎亮是个官,而且是个经济上不怎么清白的官,如果我此时建议刘兰英进行此项投资,而她所用的投资资金来路又不清白的话,那实质上就变成了洗钱,一旦事情败露,我就会牵涉到一桩洗钱事件中,这可就不是什么内幕交易之类能比的了。
在目前的法律体系下,内幕交易不算什么重罪,因为对于国家经济发展没有太大的破坏性,再加上取证非常困难,因此监管部门并不怎么上心,查处的力度并不大,很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便运气不好被查实了,处罚力度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而洗钱不一样,因其对于国家整体经济环境的重大破坏性,所以是毋庸置疑的重大经济犯罪,监管部门查的很严,而且一旦查实,处罚也非常重。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嫂子,还是别急吧,我跟咱大哥都说过了,目前东华纺织的股价被严重高估了,因此我们要收购也不可能以现在的市场价来收购,肯定要等它回落到一个合适点的水平上才会出手,你现在买了,它一回落你不就亏钱了吗。”
刘兰英笑了笑,说道:“常兄弟,其实去年你在彭城的时候嫂子就想和你说说这事了。我们院里头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听他们说炒股可赚了不少钱呢,今天一个涨停明天一个涨停的,就是因为在证券公司或者上市公司有熟人,经常能得到些内幕消息,赚钱可容易了。你说你和我们家老王是兄弟,你们俩过命的交情,你既在证券公司工作,又认识像**这样的上市公司老板,不用说都知道,你手里的消息肯定特别多,你可得关照关照我们家老王。”
**就是此前我在彭城运作上市的鸣凤煤矿的老板。
我笑道:“嫂子,你别听那些老头老太太瞎吹牛,什么他们昨天赚了十个点、今天赚了八个点的,你让他们把证券交易的交割单打出来给你看看,十个里头至少有八个都亏得一塌糊涂,只不过亏钱了不好意思说,偶尔赚一次钱就满世界吹嘘,你听多了就感觉好像他们赚钱挺容易似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一方面哪来那么多的内幕消息,证券市场上两三千家公司,每年有重大事项的也就百十家,其中还好坏参半,你们所说的内幕消息那都是指好消息,可全国上百家证券公司呢,好消息我们也不可能全都知道,一年下来我们能有三五个消息也就不错了。退一步讲,就算真有内幕消息,也不是稳赚不赔的,锦秋去年年底的时候听她朋友说了个玉湖股份要重组的消息,一激动买了好几百万的,结果最后重组失败,我们不但没赚钱,还亏了八十多万呢。”
刘兰英还要说什么,就被王奎亮摆摆手打断了:“行了行了,你一个婆娘家,又不缺你吃缺你穿的,尽琢磨这些干嘛,我觉得兄弟这话在理,别成天就听院里那些老头老太太瞎吹牛,张大爷今天赚了一万,李大妈昨天赚了八千,你看看他们在菜市场跟人家为三毛钱都能吵一架那样子,这你也能信?咱好不容见大哥一次,就别琢磨这些事了,你这些话就不该说出来,免得让大哥看笑话。”
田保东呵呵笑道:“奎亮,咱弟兄在一块,又没外人,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更得要说。就比如我现在就想要说说你,我觉得你这两年这官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跟哥哥我喝酒你都耍起滑头来了。”
“啊?”王奎亮愣了一下,大声说道:“大哥,你这话可当真是冤枉我这做兄弟的了,我什么时候会跟大哥你耍滑头啊!”
田保东伸手抓过他面前的酒杯倒置过来,就滴出了几滴酒,田保东笑道:“咱刚才喝酒前怎么说来着的?干了!你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是矿泉水啊。”
王奎亮无奈的摇头苦笑一下:“好吧,大哥你有理,是兄弟我错了,我自愿认罚,三杯!”说着就把酒瓶拿过去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干了,又接着倒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