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洞里阴森森的,只有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漏进了一点光线。席洛蜷缩起来,费劲地往石板那个方向靠,想要听清外面房间里的人正在说些什么事情。
显而易见,他之前发现的并不是一条纯粹用作潜入的通道。路的尽头被墙壁阻挡,前方挡路的石板上部被凿出了一条细长的缝,他出不去,但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也很难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小秘密。暗刃——现在是席洛了——可以藏身于地穴中,暗中监听里头的动静。
通过那条缝隙,席洛能够清楚地看到屋子里面的布置。房间不大,却显得非常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之外,房间主人只在靠门那一边摆放了一个放满了书籍和卷轴的实木书柜。书柜的侧面画了一个巨大而抽象的太阳图案,那是光明神教的标志。
看上去是个办公室,席洛想,而且应该就是卡菲尔的办公室。
这不难猜测,因为卡菲尔现在就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扯开了衣领,气急败坏地和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子争吵。他本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俊秀青年,席洛以前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狰狞的表情。看来在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面前,卡菲尔并不打算保持自己少女杀手的良好形象。
“都失败了?!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冒了那么大的险,你现在告诉我一个都没有成功?”卡菲尔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个老头咆哮:“我不想听借口,如果那三个茧真的都完了,我就拖着你们所有人一起去死!”
老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它们的力量不够……”
“那就去寻找更多的血液,风俗区和贫民窟里有的是材料。”卡菲尔勉强收敛了怒气,冷冷地说道:“一个也好,它们必须出生。否则我在大王子面前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我们还有一些……材料。”老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应该足够了。”
“不,再去找一些。别人去死,总比我们自己去死要好得多。”卡菲尔斩钉截铁道:“班森,我不能接受失败,虽然抛弃良心很痛苦,可这年头良心总是不值几个钱,而我们需要大把的金币才能达到目的。”
班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点了点头道:“是的,您说的没错。修里祭司那里……”
“我会盯着他的。”卡菲尔抬了抬下巴:“现在你可以去工作了。”
班森行了个礼,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席洛想了想,也决定跟着离开。
但是他转身后,却意外地发现一只老鼠挡在了自己的去路上。身后的房间一尘不染,干净得让人都有点难受。席洛猜出卡菲尔很讲究了,但没想到这鬼地方连老鼠都是闪亮亮的银色。
……卡菲尔不会把附近每只老鼠都抓起来涂了一层油漆吧,他以前没有这么强迫症的啊。
席洛疑惑地想着,一边试图绕过那只银光闪闪的啮齿类动物。
老鼠抽了抽鼻子,弓起身体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席洛嘴里有点发苦,这么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况且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不必要的动静。思考了一会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左边袋里,凭感觉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上回去阿德莱德家里做客的时候,对方曾郑重其事地警告过他不要去碰这些瓶子。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药,但应该有毒,至少毒死个把老鼠没有问题,大概……
在老鼠扑上来的一瞬间,席洛算是豁出去了,手一扬,干脆利落地把药粉洒向了对方。粉末洋洋洒洒地飘落,一大半全倒在了那老鼠的身上。效果立竿见影,这倒霉老鼠的眼睛立刻开始发红,身体也跟着发起抖来。
席洛一开始还有些高兴,但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劲。那老鼠抖着抖着,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反而越来越兴奋。
席洛:…………
老鼠:…………
在那只淌着口水的老鼠冲自己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刻,席洛手疾眼快一剑捅开了那层石板,无比狼狈地从一米的高度滚了下去。虽然狼狈,但落地的那一刻,他迅速找到了遮蔽物。而那只老鼠冲过来的轨迹是直线的,于是它毫无悬念地砸到了卡菲尔的脸上。
这一变故让卡菲尔直接跳了起来,他疯了一样把那只可怜的啮齿类动物摔到地上,一边还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大步。但那只吃错药了的老鼠没有给他反应机会,又一次跃上他的肩膀,然后顺着他敞开的衣领滑了进去。血色一下子涌上了卡菲尔的脸庞,他一把扯掉自己的法袍,把那只在自己身上乱钻的老鼠给抓了出来,恶狠狠地一把捏死。
席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见危机解除,立刻人模狗样地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老朋友。”
卡菲尔赤.裸着上半身,脸上依旧有可疑的潮红,瞳孔一会儿扩大一会儿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