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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苏澜因为那个电话号码,忐忑了几天,可手机上又毫无音讯,就当自己想多了,便不再管。只忙着自己的工作去了。

只是这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主顾才匆匆赶到。

主顾是个年轻的女人,长得漂亮,打扮的风情万种的,之前见过几面,说话利索,毫无扭捏之意,她眉间更没有离婚所带来的怨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万分。

米艾踩着20公分的高跟鞋,,鼻子上架了双黑超,,嘴上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苏律师真是抱歉,我现在才过来。”边说着边摘了眼镜。

苏澜抬手:“没事儿,你先坐吧。”

米艾撩了衣服坐下,跟服务员点了杯白水,又整了整头发,端庄笑道:“苏律师我们开始吧。”

苏澜道:“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跟我老公,结婚三年,无子。他在外面养了女人,我准备离婚,你要帮我争取最大的利益。”

“您先生的想法呢?”

米艾笑的大方,似乎在说毫不相干的人:“谁管他。”她又从包里翻了一沓照片,以及一些文件放到苏澜面前,道:“这是他出轨的证据,以及财产。他以前还有两个儿子,现在国外读书,都已经结婚了,我不想让他们俩威胁到我。”

苏澜低眉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一把年纪,跟米艾实在是……像爷爷跟孙女儿,不过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点头:“我会尽量给你争取最大的权益。”

正说着,米艾的手机震了,她抱歉的看了苏澜一眼,又接了电话,脸瞬间笑的跟朵儿花儿似的。

米艾在那边这回换了个慵懒的姿态,拉了调子道:“找我干嘛?”

“处理离婚的事儿……嗯?可不是嘛,不想过了,想跟你过……对,高兴吗?嗤,算了,别过来了,不想见你。”她脸上全是鄙薄,挂了电话,又对苏澜道:“抱歉,苏小姐,耽误了你这么久。”

苏澜摇头:“没关系。”可她心里微微不舒服,一边不喜欢米艾的作风,一边又觉得她这人没边儿没沿儿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笑笑摇头:“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够了,再有事儿我会联系你的。”

米艾伸手,道:“真是抱歉了,浪费你这么久,苏小姐,酬劳我会多算你一倍的。”

苏澜回握了一下,道:“没关系,你有事儿先忙吧。”

米艾颔首,又跟服务员招手:“结账。”

结了账,米艾又道:“苏律师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苏澜拿了包起身:“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个案子。”

她笑的分外璀璨:“没关系,顺路的事儿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苏澜听她刚刚那通电话,只觉得不好意思。拒绝道:”还是算了,你挺忙的。”

米艾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笑道:“不重要,我先送你过去吧。”

苏澜只是笑笑。

最终还是米艾把她送过去了。

等苏澜到了所里。

又看时间不早了,她也没打算去所里了,中午景路也不回去,她就一个人。

苏澜去餐厅带了份儿食物就过去。

回家的时候,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婆婆正在客厅里,苏澜愣了一下。

婆婆没什么事儿一般不会过来,这会儿过来了是什么意思。问了才知道找景仰。

苏澜怕赵霭看到手里的袋子又说自己,便直接去了厨房放了袋子,又倒了壶茶过来,道:“妈,你有什么事儿给他打电话就是,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给我留个话也行。”

赵霭面色凝重,道:“这回是大事儿,打电话不成。”

苏澜见赵霭面色不好,就不再多问。

赵霭又问:“景仰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愣,这可怎么回答,正约会呢,谁知道约哪儿去了,指不定在那个女人床上呢,扰了人家鸳鸯多不好。

赵霭见她不回,又叹气:“这家里全靠女人撑着,别说什么景仰是我儿子我偏袒,你看看你像不像个女人样,他没样子,你倒好,不闻不问,当初我可说,你们一个属狗的,一个属羊的最合适不过,真是我瞎了眼,你怎么就看住他?”

苏澜避而不回,低头道:“妈,你要不要喝水?”

赵霭咬牙:“你啊,现在不管,我死了,他更没收敛,有你受的!到时候你哭给看。”

苏澜连连点头去倒了水,安顿好婆婆,忙给景仰打电话。再这么呆下去,她岂不是要给说死了。

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了,道了声:“怎么了?”

“妈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

“找你有事儿。”

对面传来翻纸张的声音,男人声音慵懒,道:“我处理点事儿,中午回去。”

“得多久。”

“半个小时。”

“好,再见。”

挂了电话,苏澜又去了客厅招呼婆婆。

景仰回来的时候,正见苏澜正襟危坐,拜佛似的。

苏澜看了他一眼,见他往里面迈腿,拔了调子道:“换鞋再进!”

景仰收了脚,不耐烦的开了鞋柜,边道:“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能让赵霭专门走一趟的必然是大事儿,可这事儿要从很久很久说起了。

景家有三兄妹,赵霭这边是老大,老二景敏嫁了侯姓官家,老三嫁了个商人。

这回出事儿的就是侯家那二姑娘。

前几天赵霭接到电话,说是那边出了二姑进了医院,年纪大了,出点问题是自然,她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景敏倒打过电话来了,哭哭啼啼,她特意跑了一趟,原来出事儿了,不是小事儿,大事儿,还是大事儿中的大事儿。她这才匆匆跑过来。

事情源头得从几年前说起,侯家的儿子,名叫侯勤,现在侯勤的妻子杨悦是小三儿上位,之前有个妻子叫宣雅,长得眉清目秀的学历高,家世虽然比不上侯家,却也不差。可侯勤就是死活瞧不上人家,俩人结婚三年多最终还是离了,不过当初谁都觉得宣雅可怜,起初二姑是不想俩人离婚也就说服宣雅忍一忍等着侯勤回心转意。

谁知侯勤吃了秤砣铁了心药离婚,宣雅不同意,他故意对着宣雅的面虐待孩子。杨悦也是做绝了,带着她的脑残粉给施家打电话骚扰,到处泼人家脏水,气死了宣雅的父亲。

终究是离了婚,到最后,宣雅浪费了自己的青春,孩子没要到,还没了一个亲人。

杨悦跟侯勤却天天挂在娱乐头条上,被称作金童玉女,想想都气人。

那时候谁都觉得侯勤做的过了,说了不济事儿还得罪人,侯家为政,侯勤还是个二世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家人的不值当。

再后来宣雅走了,水灵灵的女人被折腾成了一朵干菜花,穿着灰色的长款毛衣,领子遮着嘴,唯独露出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手上拿着个小拉杆箱子站在雪地里,让人心疼的要命。

侯家跟宣家住一条巷子,拐弯便是。

苏澜见她,浑身都疼,虽然没做过几天妯娌,听说她要走,还是应了送她。

当时都在景家这边吃饭。

苏澜说送人的时候。

侯勤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杨悦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景仰淡淡的看了一眼侯勤,对苏澜道:“慢点走,路上滑,小心肚子。”

苏澜的肚子已经八个月,脚都看不到,她嗯了一声,转身出门。

就是侯勤再看不惯,也没敢找苏澜的麻烦,打狗还得看主人,侯勤怕景仰,也就唯一怕这么一个人,见了景仰跟哈巴狗见了主人似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后腰上。

赵霭直言道:“宣雅回来了,还嫁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头,“以前那孩子杀鸡都不敢看,胆儿小的跟什么似的。这回倒变得铁石心肠,刀刀往侯勤命脉上割,看来是不大目的不罢休了。”

“怎么说?”景仰也知道那事儿,没多问,坐在沙发问道。

“你也知道你二姑一家人好面子,杨悦以前做过些龌蹉事儿,宣雅统统给抖搂出来了。”

“那现在侯家怎么样了?”

赵霭摇头:“丢脸丢大了。”

苏澜添了茶:“二姑之前不还盼着他俩离婚嘛,这回准成!”

“成不成的另一说,就说侯勤那脾气,定是跟宣雅死磕到底。”而且,她有些不忍道:“侯勤前段时间也进了医院,命根儿没了,还找不到缘由,他以前做的大不对,按理说,是他活该。可你们是弟兄,侯勤又是那样的脾气,这回要斗个你死我活了。你姑父位置在那儿,现在盯的紧,不能做什么,宣雅那位来头大,事情不好收场是必然。我也不绕弯子了,侯勤最敬你,你二姑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跟他说说,让息事宁人。”

景仰笑道:“妈,这事儿搁谁能息事宁人,别说我,就是找观音菩萨也劝不过来。”

“这不是时候不好吗?总不能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喝了口茶,烫了舌头,景仰看着水杯,又对苏澜道:“水怎么这么烫?”摆了桌面上道:“去换一壶凉的,再加点冰。”

苏澜点头,端了茶壶去了厨房。

景仰晃着脚尖道:“这事儿我知道点,让我说,别管。”

“景仰!”

“那个人就想教育教育侯勤,真能把他弄死?扯淡,只要活着,什么时候不能翻盘。”

“话是这么说,苏澜不是跟宣雅近吗?你二姑的意思是让她去求个情。”

苏澜正端着茶壶出来,景仰没听到似的,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和善:“茶叶换了,壶里的茶叶泡多久了,都能毒死人。”

苏澜没应,又硬着头皮回去换茶叶。

赵霭瞪了他一眼:“好歹是你媳妇儿,怎么这么使唤人家,像什么样子。”

他笑道:“她受用的很。”

“话我是传了,你好歹也意思意思,你二姑平常待你不薄。”

“您的话我也听了,不用操心了。”

赵霭嘘了口气,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景仰过去拍着母亲的肩:“你也知道苏澜那厨艺,也就不留您了。”待送到她门口,开了车门,直接冲前面的人道:“岳翡,送老太太回去。”

岳翡点头道:“好。”

赵霭见等在门口的车,又看了景仰一眼,无奈的摇头。

等苏澜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景仰从外面进来,嘭的一声关了门。

她放下茶壶道:“妈回去了?”

“嗯。”

“你怎么又穿着拖鞋就出去了,先别动,换了鞋再进来。”

他没理,直接进门,嘴上又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我刚刚买了意面回来,就买了一份儿不够你吃。”

他顿了一下:“那我吃什么?”

她嘟囔了一声:“谁知道?”转身去了厨房。

景仰也跟着过去,见苏澜已经把面条放到了盘子里,又随便搅了两下,红红绿绿的分外好看。完了就端着盘子出去了。

他自顾自说了句:“你这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又撸了衣袖,进了厨房,开了火,菜和面往里面一扔,随便一煮,放了点盐就成了。

待他端着出来尝了两口,真他妈难吃,啪的一声放了筷子,见对面那人吃的津津有味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终于还是找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做饭?”

“你要是饿去外面吃不就好了,回来跟我生什么气。”

景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拿了筷子,三口两口卷完了碗里的面,摔了筷子直接去了卧室。

晚上,景仰又回来,苏澜正在床上翻书,景路已经睡着了。

他进来,她愣了一下,又捏着嗓子道:“你小声点,别把路路吵醒了。”

景仰漫步走到另一边,顺便脱了外套,亲了亲儿子,又去浴室冲了个澡,套了睡衣才出来。

想到白天的事,苏澜合了书,问道:“妈后来跟你说了什么?”

景仰掀了被子躺下,舒了口气,道:“让你找宣雅说说。”

她点头:“不是不可以。”

“那事儿你别掺和,有点杂。”

“多杂?”

“利益权势人情,全部搅和到一起了,你说杂不杂?”

她低眉又道:“总不能让妈妈为难。”

景仰见苏澜眉角微微下垂,微黄的灯光散射着她脸上的细毛,黄绒绒的,肌肤晶透,唇角微红,衬着黑色的乌发说不出的味道。他含混的答了句:“那你空了去看看二姑,别的再说,不着急。”又伸手碰了下她的脸:“要不要?”

苏澜跟一条鱼似的,一下滑进了被子里,一双黑露露的大眼睛看着他,闷声道:“我明天开庭,早点睡吧。”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彻底掩了面,只给他留了个头顶。

………………

苏澜抽了空,又跟陆羽联系了一下,便去了医院,看了眼二姑,人倒是没危险,就是这侯家……乱,鸡飞狗跳的乱。

再加上她跟宣雅的那点关系,苏澜站在那儿怎么都不是,只能笑着撑了一场,终于是半句话没说上,勉强从病房出来了。

陆羽倒是一脸无所谓,待出来又嗤了一声:“杨悦真是活该!”

当时家里好几个人在,说了起来,苏澜才知道杨悦这些在娱乐圈干的龌蹉事儿全都给爆出来了,她的那些金主避之唯恐避不及,侯勤也好不到哪儿。她心里唏嘘,蒋隋这次不弄死侯勤不罢休吗?她倒没觉得多爽快,只是这纠纠缠缠的,反倒是让宣雅尴尬,她女儿还留在侯家,免不了对孩子有影响。

苏澜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她多大仇啊。”

“无冤无仇的。“陆羽不在意的撩了撩头发,“就是看不顺眼渣男渣女。对了,妈让你带着路路过去住几天,你什么时候过去。”

“妈没跟我说啊。”苏澜一脸茫然。

陆羽拍了下脑门儿,道:“一定是她忘了。”

“苏澜?”俩人正说着话,从背后冒出个女声。

妯娌俩回头,看到了过来的女人。陆羽用肘子动了动苏澜,道:“你认识?”

苏澜觉得面熟,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大学时候的小学妹嘛。可心又跟被扎了下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蒋美婷就是来个医院,没想到恰好看到了苏澜,她这个人自来熟,多年未见见到校友很是兴奋,便迈着步子走过来,笑眯眯招呼道:“学姐,真巧,你也在这儿。”

陆羽冲蒋美婷笑了一下,又拍拍苏澜的肩膀道:“你们先聊,中午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苏澜道:“好。”

蒋美婷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陆羽,笑道:“学姐,你也是来看病的?”

苏澜摇头道:“来看我姑姑。”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病历上,关切道:“生病了?”

蒋美婷笑的娇羞,微微低头小声道:“我来看妇科。”

苏澜问道:“结婚了?”

“没呢,订婚了,年后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染了红晕,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苏澜只觉得嘴里冒着酸泡,咕噜噜的从心里开始腐烂,一直蔓延到口腔,满口酸臭,她抑制着心里的不快才没说出难听的话,只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简修在这边儿盘了个地方,我们以后就打算在这儿定居了。”

苏澜嗯了一声,又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只是挂了号,还没排到呢,看见你我就过来了。”

“蒋美婷!谁是蒋美婷!到你了。”护士拿着号在走廊里吼。

蒋美婷招手道:“马上过去了。”她跟苏澜交待道:“再见啊,下次聊。”

苏澜笑笑:“再见。”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孔,苏澜笼了拢衣服,这冬天越来越冷了。

等了没多久,陆羽就过来了,说是找了个医生带班可以提前走。

苏澜道:“不用着急的,我可以等会儿。”

“算了,整天呆在消毒水儿里,我烦死了,今天偷会儿懒。”

“随你。”她笑笑。

两人出了医院,打车回去。

陆羽又想起了早上赵霭说的事儿,问道:“妈那是什么意思,让你去求情?”

苏澜点头:“是有那个意思。”

陆羽瘪嘴:“侯勤干的恶心事儿让别人擦屁股,真有他的。”

“好了,嫂子。”苏澜抓着她的手,“也不能让妈妈难堪。”

“算了,不说了,倒是你,什么时候住过去,我这两天无聊死了,你过去,咱们也有个伴儿。”

苏澜想想反正也不着急,便道:“就今天吧。”

两人说好,直接让司机转车去了苏澜家里,她收拾好东西跟了陆羽回去。景路还在上幼儿园,快到放学的时间了,还能顺道接他。

今天老板看起来特别高兴,整个公司也跟着高兴。

员工在打趣:“今天怎么了?老总这高兴的有点反常啊,进去几个看文件竟然正常出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又找到小情人儿了吧。”

另一人嘘了一声:“别乱说,小心扣工资。”

景仰出来的时候恰撞见了两个人,冷了一声:“干嘛呢站这儿?”

两人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问了声好,忙小跑着走开,待走远了又捂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说老总长这么帅,怎么这么冷呢?”

“做老板,总的有点威严吧。”

旁边一个连连有头,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是算了,我受到了惊吓,以后不想看到他了。”

景仰今天心情好,提前下了班,特地去买了个慕斯蛋糕,还买了个飞机模型,他匆匆的赶回家去,开门,却发现没人。他看了看碗上的手表,12点20分,时间还早。苏澜这个时候应该去接孩子了,他拨通了餐厅电话,定了一桌菜,还定了两张电影票,哦,还有水上乐园的票,只要他儿子喜欢的,他通通定了个遍。然后坐在沙发,兴奋的晃着脚尖,又等了20分钟,人还是没回来,他拆开了模型,组装了起来。送餐员将食物送了过来,然而1点20分的时候,苏澜还没回来。

他想自己真是太兴奋了,怎么忘记给苏澜打电话了。也是,他们平常没事儿根本不打电话,这个习惯是该改改。

翻开手机,又见刚刚那条信息,电视台回过来的,说是景路智力竞赛得了第一名。他熟练的找出那个号码,没有署名。倒是他平常不做这种事情,不管是谁的手机号码都烂熟于心,以防万一。

拨通,那边很快接起。听筒对面传来嘈杂的响声。

“喂,怎么了?”那边的声音柔柔的。

“你在哪儿?”

“我在妈妈这里。”苏澜顿了一下,景仰没事儿不跟自己打电话,今天好奇怪,又听到对面安静,猜道:“你回家了?”

“嗯。”

那边沉默了一下,两人彼此独立惯了,去哪儿也不跟对方说,苏澜到赵霭这边也没通知景仰,现在他打电话过来,苏澜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没有钥匙,他可以走,总有人在等他。如果有钥匙,他可以转一圈再走,毕竟这个家对他来说跟摆设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时候回来?”景仰看着桌上摆着红红火火,心凉了凉。

“过几天吧,这几天住这边。”

“路路呢?”

“吃饭呢。”

“他少年组得了第一名,电视台让他接下来继续参加比赛,我刚刚收到的信息。”他想她那么平静应该不知道,气氛太过尴尬,是该调解一下。

苏澜笑笑,语调变得轻快:“我知道,电视台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路路也很高兴,我们刚刚还庆祝呢。”

我们?谁们?景仰伸手拨着飞机的机翼,一下一下的,嘴角的弧度渐渐紧绷,他靠在餐桌上,淡淡问:“怎么没叫我?”

“啊?”那边奇怪的一声,顿了一秒,又说:“我以为你很忙,就不麻烦了。”

“妈妈,妈妈,我想吃糖,我能不能吃糖啊。”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景仰不用想也知道,景路现在一定抓着苏澜的腿在求糖吃。他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糖果,可是他长了一嘴蛀牙,苏澜一直不让他吃。

“只能吃一颗啊,多了不行。”苏澜在那边跟景路说,又对着电话道:“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

“我还没吃饭。”

苏澜愣了一下,道:“我们刚刚吃完。”

他不说话。

电话那头又传来欢快的笑声,衬得这边愈发寂静。

苏澜道:“我先挂了,再见。”

耳边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景仰阴着脸,他转着手里的手机,目光落在无名指的音色的戒指上,目光深不见底。

景路抓着苏澜的腿道:“妈妈,你们在吵架吗?”

苏澜正发愣,景仰今天是怎么了,回神,抱起景路道:“没有啊,爸爸找不到东西了而已,糖好吃吗?”

景路笑眯眯点头:“很好吃啊。”

赵霭举着手机笑的合不拢嘴:“路路过来,你爷爷要跟你说话啊。”

景路从苏澜身上下去,小跑了过去,道:“爷爷,我是路路。”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陆羽巴在苏澜的肩膀上道:“路路这么聪明,这回代表少年组去比赛,拿个第一名然后再代表中国比赛,到时候名扬国际啊,你就等着你儿子把诺贝尔奖给你抱回来吧。”

“哪儿啊,他就是瞎蒙的,我只是想锻炼他一下,没那么多想法。”

陆羽挑眉:“瞎蒙的,你倒是给我蒙一个。”

苏澜腼腆的笑笑,这个她还真蒙不来。夏天的时候,景路非要报名参加一个电视台举办的智力比赛,苏澜当然是没异议,就怕景仰,他一向不喜欢孩子抛头露面,没想到他答应了。

夫妻俩谁也没当回事儿,也就是想锻炼孩子一下,没想到景路一路过关斩将拿了少年组的第一名,这次要代表少年组去高一级的地方比赛。

一家人乐的炸开了锅。

“你啊,一定要好好教育景路,以后他领了诺贝尔,你这个妈妈多长脸啊。”

“我没那么多要求,他健健康康长大就行。”苏澜望着景路叹道。

陆羽啧嘴:“像个当妈的。”

她笑笑不再说话。

景路举着小胳膊跑过来,笑眯眯道:“妈妈,妈妈,爷爷说很快回来看我啦。”

景念也拍着小手道:“哦哦哦,爷爷要回来咯,有好吃的。”

苏澜冲他笑笑。

赵霭在那边招呼两个孩子。

正说着,门开了,佳航扯着大嗓门吼:“路路,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冷气扑进来,只能看到佳航的两条大长腿,手上还端着个大模型。他吭哧吭哧的抱着进来,一下放到了桌上,拍拍,邀赏道:“你们两个小滑头快点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身后还跟着刘蕊。

佳航,嘻嘻哈哈抱着景路玩儿,嘴上还笑嘻嘻道:“呀,路路好厉害,得了第一名是吧。”

景念也踮着脚尖道:“我也要抱抱。”

佳航一手抱着一个,的吧的吧说个不停。

刘蕊看出了赵霭不快,礼貌的问了声:“阿姨好。”

自动坐到了苏澜旁边,苏澜见她肚子平平的,也不像平常那么咋呼了,见赵霭进去了,才小声的问道:“你跟高程怎么了?”

刘蕊扯了扯唇,眼神闪躲:“算了,别说了,他结婚了,我也准备结婚了。”

闻言,苏澜了然,不再多问。

刘蕊目光晃了一圈,又故作轻松道:“我听说路路要去比赛了,好厉害。”

苏澜笑笑:“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刚刚电视里播了啊,路路好帅啊,嘻嘻。”她说笑着,就跑到了那边跟景路玩耍。

几个在那边玩了一会儿,又吵着要去外面堆雪人儿。

景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大家子在外面打雪仗。他儿子坐在佳航肩头,笑嘻嘻的,正拿了佳航手里的雪球往苏澜脖子里塞。陆羽也在,就连那个刘蕊也在,他们嘻嘻哈哈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倒像个外人了。

还是刘蕊先注意到了门口的景仰,她一愣,站直,呆呆的叫了声:“景仰哥。”

那小小的声音瞬间在院子里晕开,笑声戛然而止。

景仰倒是不怕别人不知道他不高兴,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佳航不屑的哧了一声,拿了个雪球塞进了苏澜的脖子里,冰冷的雪刺激了她的神经,苏澜回神,拍了拍手上的雪,上前道:“过来了?”

景仰看着她,伸手拿住她的手,真冷,这是玩儿了多久了。

他温热的手掌擦掉了她手心的雪水,淡淡道:“嗯。”

陆羽笑着道:“景仰来了,快进来,站在那儿干嘛啊?”

景仰没看她,面无表情的问苏澜:“怎么过来了?”

他攥着她的手,她想抽回去,却被抓的死死的,他手上的温度传过来,刺激的皮肤发痒。又生气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怎么又生气,最近生气有些频繁,倒是比路路还难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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