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觅双唯恐她看到身上更多的伤处,赶快拦住她,“没有了,只有脸上。”她想笑,脸上涂着药笑容变得滑稽,“虽然你是怕我耽误你的事情,可看你这么紧张我还是很满足,比我女儿对我上心。”
唐惜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夏觅双脸上的伤,喃喃低语,“我想起我妈妈,她以前总是被打,然后告诉我不疼很快就会好。”
“孔文莲打的?”夏觅双猜测。
唐惜没点头没摇头,她从包里拿出张□□,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五万,你拿着用吧。”
夏觅双推给她,“你已经给我十万,已经比以前赚得要多,这是小伤,不用另外给钱。”
唐惜拿着包往外走,恨声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
夏觅双吃惊地站起来,她拦住唐惜,“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情的,别因为小事乱了方寸。”
唐惜却已经抬腿走进电梯里,夏觅双追到电梯口,看到里面的唐惜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决绝又残忍。夏觅双吃了一惊却又不知道该找谁,想起白天见到的梁中骏,忙下楼去找。
唐惜下楼给四十打电话,她的声音比这冬天的风更凌厉,“四十,你在哪里?”
“双城,怎么了?”四十睡得迷迷糊糊。
“帮我做一件事情。”唐惜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既然已经这样黑,就不要期待天亮。
四十瞬间清醒过来,问也不问,“好。”
两个小时后,时间已经过了凌晨,温度降到最低。
四十开着车载着唐惜,指了指胡同里乱糟糟的喊叫声,她单纯的脸上毫无表情,“你要下车看看吗?”
“不用了。”
没过多久,那几个人过来,低眉顺眼地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和四十说话,“按照你的吩咐,打断了她手臂和肋骨两条。”
四十面无表情地点头,发动车子开走。
“这样对他妈,你不怕程绍祖找你麻烦?”四十转头看唐惜,幸灾乐祸地笑,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唐惜。
唐惜呆呆地坐着,如梦初醒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费心思去筹划,为什么不直接要了他们的性命,那样不是更好吗?”
“因为你说那样对他们来说太痛快,没有被折磨的感觉。”四十想着唐惜之前的话。
“夏觅双只是长得像我妈妈,她就那样憎恨,恨不得杀了她。当年,她又是怎么对我妈的,四十,我不敢想,每想起来就恨不得……”唐惜用力握住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的忍耐力突然到达最顶端,处于崩溃和爆发的边缘,“我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
“你正在做到,很快就能实现。”四十劝她,“三年已经忍过来,再有一个月,就能结束。”
唐惜用力摇着头,“我要赶快做完,要赶快离开,再呆下去,我要疯了。”
有人打电话给程绍祖,寥寥几句话,“孔文莲在xx路,去晚了可别后悔。”
程绍祖最初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心里隐隐的不安,打孔文莲的电话无人接听时他才慌了,驱车去了那条路。
孔文莲身上套着麻袋,只露出头被丢在垃圾桶旁边,眼睛紧闭着脸上脏兮兮的。
“妈。”程绍祖赶紧蹲下来,把麻袋往下拨了拨,急声叫。
孔文莲一直没有反应,送去医院后,她才醒过来。
她手臂折了骨头断了肋骨,疼得在病房里哇哇直叫。
程绍祖看得心疼又心烦,他去楼梯间抽烟,坐在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给他打电话的谁?那人为什么要打孔文莲?孔文莲的手机和钱包还在,不是打劫,那人为什么只打断了她的手臂。
太多的问题想不通,程绍祖忙了一天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他用夹着燃烧香烟的手,支着鬓角,感到浑身都是疲惫。
二十九年的坎坷,在年底的这两个月,彻底爆发。
用过麻药,孔文莲才勉强睡着,她手臂上禁锢着石膏绷带,睡得很不安稳。
程绍祖后半夜才回家,与从外面回来的唐惜,一前一后走进门。
“我妈受伤了。”程绍祖看着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她一件深蓝色的轻薄羽绒服,脚上踩着双黑色的短款靴子,大红色的围巾严严实实地绕在脖颈上,随着走动,高高束起的马尾晃来晃去。
唐惜漫不经心地问,“哦,她怎么了?”
“被人打断手臂和肋骨,要住院。”
“需要帮她收拾物品吗?”
程绍祖快走几步,赶上唐惜,和她并排走,“为什么只是打断她的手臂,却没要她的性命。”
“可能只是惩罚,给她点警告。”
“什么警告?”
唐惜转着眼睛,淡淡地笑,“可能是她太嚣张,让什么人看不顺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