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糖豆睡得不好,程绍祖早早起来去菜市场买了容易消化的食材回来,想着给糖豆做饭吃。
刚走进住的那层楼,就看到两个人围在他家门口,在议论着什么,程绍祖满心疑惑地走过去。
那里靠着墙壁,蹲着一个人,穿着鹅黄色的羽绒马甲,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
那两三个人就是在议论着她。
“小程你可回来了,快看看这是谁,认识不?”说话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太太,出了名的热心肠和多管闲事。
程绍祖拿出钥匙开门,淡淡地说,“不认识。”
地上蹲着的人,抬头看他,几秒钟后又低下头,下巴垫在手臂上。
“大冷的天,这姑娘穿得单薄,说是找你的,等你小半天了。”这次开口的是王先生,平日里严谨的老头。
家门已经打开,程绍祖面对着门口,声音还算冷淡,“我说,不认识。”
门,哐当一声关上。
地上蹲着的人,被震耳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还是蹲着。
“姑娘,你找谁的?”
“这个房间的主人。”
“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四十说,我等在这里,他就会带我回家。”
王先生对妻子嘀咕,“这姑娘长得挺漂亮,就是看着不太聪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王太太也有这样的猜疑,“既然小程说不认识,我们就去找物业吧。”
半个小时后,走廊里响起说话声音。
大嗓门的物业,问,“你找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道,四十让我来的,说会有人带我回家。”
“你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不知道。”
后来,走廊里安静了,再没有说话声音。
糖豆捧着小碗喝清淡的山药粥,仰着小脸问,“爸爸,是妈妈的声音吗?”
“不是。”
“哦。”糖豆绞着筷子困难地夹菜,“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我妈妈是最聪明的人。”
“嗯。”程绍祖应着,随口补充了一句,“她是够聪明,所以又来骗我了。”
尽职的物业把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女人赶出去,那人却不肯走就站在小区门外,进进出出的住户频频看过去,物业担心影响不好,就报警了。
刘贯一已经升职为队长,他嘴里嚼着口香糖,骂骂咧咧地从门外进来,“让你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怎么交代你的,说了不能让我老婆知道……”
被骂的人弯腰应着,“我怎么知道嫂子这么聪明。”
刘贯一抬手在那人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媳妇,怎么可能不聪明。”
经过一桌时,听人打招呼,就随口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想着下班怎么和老婆交代私房钱的事情。眼睛随意一瞥,看到个熟悉的人,“唐惜?”
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人,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又低下头。
刘贯一大步走过来,又叫,“唐惜,你怎么在这里?”
“刘队,你认识她?”负责审问唐惜的人,哭笑不得地说,“问了半天,除了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刘贯一挥手,让同事走,他拉过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你叫我?”对面的女人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
“……”刘贯一哑然。
“我叫唐惜?”
“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唐惜肯定地回答,又自言自语,“原来我叫唐惜。”
刘贯一掀开桌面上的本子看,大致浏览一遍,“你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吗?”
“知道。”唐惜倒是老实,有问必答。
刘贯一见对面的人端正坐着,像个小学生一样,再想想她以前张狂的样子,不由得笑,“你说说。”
“我打扰到别人,别人报警了。”
“你为什么打扰别人?”刘贯一满是探究地盯着她的脸看,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深不可测得厉害,不动声色地把程绍祖家折腾得家破人亡,就是当初把程绍祖关进所里,趁机夺了人家爹骨灰那件事情,就够狠的。
唐惜抬头看眼对面人身上的衣服,“四十说让我在那里等,会有人带我回家。”
“等谁?”
“不知道。”唐惜还是摇头,“四十说那个人很爱我,会告诉我的名字和所有事情。”
刘贯一离开位置,去找刚才审问唐惜的人问情况。那个警员更是摸不着头脑,“说是扰民了,可能是脑子不太好使,一问三不知,连家里人都记不住。”
“在哪里找到她的?”
“富源小区。”同事说,“她就蹲在0705房门口,口口声声说等人。”
“那户人家出来认过吗?”
同事摇头,“物业的人说0705的住户说根本不认识她。”
刘贯一把燃了半截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剩余的事情你别管了,我去处理。”要进屋时又问了句,“0705的住户叫什么名字?”
“程绍祖?好像是这个名字,我没记住。”
刘贯一回到屋里,把桌上摊着的本子合上,痞痞地笑,“你还没吃饭吧,走吧,我请你吃饭。”
唐惜是真的饿了,而且身上没有钱,她就跟着警察去吃饭了。
十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
刘贯一见唐惜不吃,他用力吸溜面条,“我刚被老婆查收了小金库,能吃得起面条已经不错。”
唐惜拿起筷子吃面条,吃得很慢。
“你知道程绍祖是谁吗?”刘贯一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