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琪趴在灌木丛里,尖刺的树枝铬在她的身上,却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偏过头,看到身边的俞非晚小心谨慎注视周围的目光冷凝的如有实质,配上阳光在她白皙面孔上打下的阴影,漂亮冷肃的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
俞非晚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沙影后的神态,她此刻正一瞬不瞬如临大敌的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十几分钟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之后,草丛中果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那声音极轻,断断续续中又透着股犹豫,可见行走的主人十分的小心翼翼或许还带了点挣扎。对方一边走一边观望,最终还是十分不确定的来到了俞非晚和沙琪藏身的地方,平底鞋一不小心的踩断了一根枯枝,在空旷的山谷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就在此刻!
俞非晚全身纤细有力的骨骼和肌肉突然紧绷了起来,充满了野兽捕捉猎物时蓄势待发的暴然一击意味。下一刻她电光火石间骤然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纤瘦却极其有力的胳膊死死勒在来人脖子上狠狠向下一拉,另一只手迅速捂住对方的嘴。那人只觉得背上一股大力袭来,眼前一黑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她扑倒了下去。
这一番如电影中的擒敌动作一气呵成后俞非晚也没有停下来,她干脆利落的卸了来人的下颌骨,抽出绳索把对方的手脚紧紧捆住,然后匍匐前行,顺便十分粗暴的用绳子直接将她拖在地上拉出了这片地带。
等到了远离刚才位置的另一处陡坡边上俞非晚才停下来,好整以暇的靠在席地而坐靠在石头上,抬起手去拧被她一路拖得半死不活的来人下巴,正好对上了一双恶狠狠冷冰冰看过来的,几乎是带着血丝的发红眼睛。
——罗雨桑。
只是昔日那个扎马尾踩高跟鞋骄矜如舞坛女王此刻丝毫不见了当日一丝半点的风度——她被俞非晚在满是沙砾泥土的地上连滚带爬拖了一路,一张秀丽如雪的脸蛋此刻已经被血丝和灰尘涂抹到估计连她妈都认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睛还死死等着,里头闪烁着一股如刀子般锋利冰冷,带点疯狂的神色。
沙琪有些惊愕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能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俞非晚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站起身俯上前,一抬手“咔擦”一声接上了她的下颌骨。
下一刻她在罗雨桑即将嘶吼大叫之前突然抽出匕首,雪亮的刀锋稳稳抵住她的脖子,贴着对方的耳边轻描淡写的说:“敢叫出声,你可以试试你的声音传的远,还是我的刀子更快一点。”
罗雨桑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发抖,好半天才说:“你、你怎么敢……”
“对一个三番五次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没什么不敢的,”俞非晚淡淡笑了下,冷静的说,“现在告诉我是谁让你过来取走叶环的,在场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罗雨桑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取而代之却渐渐露出一股疯狂的神色来。
人一旦接受了未来和命运,恐惧就会一点点磨灭,而相比之下仇恨和疯狂就显得益发剧烈起来。罗雨桑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反正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毁到了现在的地步,一切做都做了,同归于尽又有何妨?
心跳霎时间就因为激动充血般的剧烈起来,罗雨桑简直不能压抑住心头涌上的那股令人战栗的快感。她哆嗦着嘴唇看向俞非晚,冲她扯出一个相当古怪的笑容,声音因为扭曲几乎有些变调:“好……我告诉你,是韶华告诉了我消息……让我来处理你的……”
俞非晚面无表情的盯了她半晌,轻声冷笑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你已经知道此人居心险恶,你就不怕被她再卖一次?”
“那又怎么样?!”罗雨桑大抵是真的气狠了,两只分外明亮的眼睛一闪而过癫狂的神色,“你知道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把它弄走,还说要把我怎么跟铭腾张总交易潜规则的事情说出去——俞非晚你这是恨不得我死!”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冷笑:“……所以哪怕我知道韶华那贱人不安好心,能拖你下水,我也算有仇报仇了!”
俞非晚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中慢慢流露出一点无奈、叹息而带些悲悯的神色来。
有的人就是这样,她们从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一味的看着别人比她们强,然后疯狂而恶毒的拼命想着抢夺别人的东西,哪怕被惩罚了依旧不思悔改——她自认一开始就没有招惹罗雨桑一步,可对方却把自己现在处境的所有责任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她们从来都看不到自己拥有了什么,一双眼睛只看得到别人与自己的差距,然后任凭从不遏制的嫉妒扭曲的心理,将原本应当一帆风顺的生活撕扯的面目全非。
“你不是问我跟我来的还有谁吗……我这就告诉你。”罗雨桑凑近她的脸,一抹古怪的笑容在她肮脏而疯狂的面孔上显得分外扭曲。
俞非晚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扭住她的脖子,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罗雨桑放声“啊——!”的叫了一句,凄厉的喊声在整个山谷深处回旋,惊起栖息在林梢的鸟儿呼啦啦无数纷飞而起。俞非晚只来得及一把卸下她的下颌骨,却不妨罗雨桑突然用尽力气将她狠狠一顶。
那一顶几乎用尽了罗雨桑全部的力气,俞非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拉住沙琪的手,骤然出脚在罗雨桑胸口狠狠一踹,对方就顺着陡峭的斜坡直接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