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灯光幽幽照射到这片偏僻的花圃，几位持高脚杯的男女看来很热衷于谈论这类名门趣事。

“周安其这个人啊，在我们那圈子里可有名了，他是很优秀，这家伙的眼界很高，一般的人他根本看不上，前几年有几个商界名流找过他，他也跟过人家一些时间，不过后来就都散了，这人眼光独到，不会跟着老头子混，付大少是他看中的第一人，他为了讨好付大少花了不少心思，用了些讨高中女生喜欢的伎两，哼，那种手法也只能哄哄年轻不懂事的孩子，付大少就是这类人，听说一开始还拒绝呢，后来不也被搞上手呢吗？搞上手的时候，他还请我们圈里几个熟人吃饭呢，呵呵呵！”

一个女声有些不忍，“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没准也是动了真感情，我看现在付大少跟周安其感情挺好的，付家也都默认了，这两人的关系也未必不是真爱,他们还是挺配的。”

“少来啦，如果不是因为钱，你以为周安其会主动搭上付少？开玩笑吧，我们那圈子里谁不知道周安其那点爱好，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要上一次澳门，多少钱都扔在赌场里了，啧啧，如果不是付大少，就周安其那点工资，早被赌场的人被砍死了吧。”

付城感到整个人都呆掉了，手里的香槟酒杯颤抖着几乎快要跌落在地，他记得周安其从前每到周末都要出门一趟，他跟自己说是回家看父母，可现在却想起来，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父母的任何事，两人最好的时候，付城曾问过周安其，要不要回去见见你爸妈，但周安其都笑着拒绝了。

付城记得每次周安其回去时，他都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他捎回去，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有一次晚上他晚回来了，经过两人同居的公寓楼下，不经意地一扫眼，垃圾筒里似乎有眼熟的礼品盒。

那时他没在意，还想着是不是哪个粗枝大叶的住户把这么精美的礼盒也给扔了，现在一切串到了一起，赌债、赌场、还有那些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他惊觉真相竟是这般的残忍！

原来他们之间并没有爱啊，原来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付城跌跌撞撞地走出花圃，他一手抓着酒杯，一手颤抖着从衣袋里摸索出手机，他等不了了，如果说BGM酒店里那番话还不足以让他对周安其死心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很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没有成翔乖巧讨好，也知道从前的自己或许真不吸引人，但周安其不是也说了吗，他有爱过自己，就冲着这一点，付城仍觉得两人之间至少还有真爱。

可如果为了钱接近自己是事实的话，那么一切都会被颠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真的？

“喂，你好，我是周安其。”

付城握着手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道：“安其，我是付城。”

“付城？！”电话那头的周安其显然被惊了一跳。

“是的，我不是付翔，我是付城，你从前的那个付城。”事已至此，付城也管不了许多，他抓紧手里的酒杯，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你先不要问太多，听我说，我有问题要问你，安其，你究竟欠了多少赌债？”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欠赌债，你到底是谁？别在这乱讲！”

“澳门的赌债有几百万吧，我从前留给你的信用卡和储蓄卡你花了多少了？安其，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付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他还得硬撑着问下去。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付城对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安其，别挂电话，如果你今晚不说，我有办法把你的那些事捅出去，到时谁都不好看，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

“你，你这人到底想干什么！”那头的周安其气急败坏地怒斥：“王八蛋，你他妈没事找事，少在这给我装什么从前的付城，我跟付少的事关你屁事！”

付城凉凉地笑了，一惯优雅的周老师变起卦来跟市井小人有什么不同，他垂下头闭了闭眼睛，“安其，你先别提其它的事，你好好说，我听着呢，你那点事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也别管我是谁了，反正，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付城。”

电话里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声，似乎不远处还有哗哗的水流，默了会，周安其的声音才冷冷地传来，“你给我听好了，混小子，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我得警告你，别妄想搞垮我跟付少的关系，没错，我接近他是为了钱，澳门赌债我用了他卡里几百万，但那是他愿意给我的，我陪了他那么久，让他开开心心，这点劳苦费有什么关系，你也别想使什么坏，付少现在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的那些话就算说给他听他也不会信，所以小子，你这通电话就当白打了，我跟付少之间轮不上你来管！”

“那成翔是怎么回事，你用着付城的钱，又跟成翔上床，你真敢干啊。”付城咬着牙道。

周安其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呵，原来你是成翔叫来的人啊，哼，我还以为上哪来的混帐小子这么胆大，你跟成翔说，我跟他就是玩玩，付少不在身边那一年我憋得慌，他自己凑上来讨好我的，我总不能拒人千里吧，没错，成翔确实很爱我，但爱我能帮我还赌债吗？不能吧，所以你回头跟他说一句，他对我的好都记着呢，不过呢，我跟他也就那点床上的缘份，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话到这就戛然而止，手机那头传来被狠狠扣掉的盲音，跟着震荡的还有付城的心，他抓着手里的手机默了半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转瞬间猛然将手机用力扔向远处的大海。

紧接着，付城一口气喝干了香槟酒，他快步走进喧哗热闹的人群，宴会厅里挤满了商界的精英和顶尖的当红明星，付城眼睛里全是一片水雾，他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失态，他现在只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穿梭在人群里，他一杯一杯地从服务生盘子取着不同颜色的香槟酒水，一个抬手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