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再跟你说吧!”
游仙儿不说,唐宣贞也没好再问下去,只是她很好奇,秦梨花到底中了什么毒?难道连孩子都不能怀了吗?
梨花这场风寒竟越来越重,先前只是鼻塞喉痛,后来又烧咳嗽了起来。游仙儿吓得不轻,生怕她体内的毒复了,忙让昭荀日夜守在东院看护。大概六七天后,她的病才渐渐痊愈。
这天上午,难得天公送了一捋暖阳到窗前。梨花端着早饭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回头对芜叶说道:“芜叶,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芜叶问道:“上哪儿去?夫人,昭荀大人可说了,您身子刚好,不能敞风久了。”
梨花笑道:“我觉着已经大好了。再说老是憋在这屋里,连口新鲜空气都没有,对病人更不好。今天难得外面有太阳,我们出府去
走走,舒活舒活筋骨。”
“那得跟游夫人说一声呢!”
早饭后,梨花去了游仙儿那儿。走到门口时,她看见几个模样陌生的下人站在暖阁外面候着,便叫住了路过的素英问道:“乳娘屋子有人是不是?”
素英殷勤地笑道:“是呢!今天林家那边过来人了。”
“哦,林家谁来了?”
“是林家大少夫人和回了娘家的二小姐。梨花夫人,您快往里走吧,当心身子又伤了风寒。”
“不了,”梨花道,“你就跟乳娘说一声,我出一趟门,叫她不必担心,我自己知道分寸。”
“您要出门?身子痊愈了吗?”
“大好了,你只管跟乳娘说一声就是了。”
“那您可当心呢……”
素英话没说完,唐宣贞的声音就从暖阁门口传来了,她忙朝梨花行了个礼,小跑着朝唐宣贞奔去,格外殷勤地站在唐宣贞跟前听候吩咐。
唐宣贞抬头时也看见了梨花,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招呼了。梨花还以微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哼!”芜叶颇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谁招惹你了,芜叶姐姐?”春儿问道。
“你刚才没瞧见吗?这才真正的叫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说宣贞小姐吗?”
“别!我可没认她那什么小姐!游夫人是心善,信佛的,才处处可怜她体恤她,她倒当真摆起主子小姐的架势了!这府里我就认雀灵小姐一位,别的我还真不认!”芜叶说得义愤填膺,心里像装了火药似的。
梨花转头笑道:“她惹你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乳娘收的干妹子,这小姐你还是得认。”
“夫人,您真是好脾气呢!”芜叶忿忿道,“您别小瞧那唐姑娘,有些小心思的!”
“是吗?”梨花淡淡一笑问道,“她怎么了?”
“奴婢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就是觉着她变得跟之前不同了。从前瞧着是个可怜巴巴的尼姑,现下却成了摆谱儿的小姐了。”
“其实……”春儿忽然停下步伐,嘴里吞吞吐吐地说了两个字。
梨花问道:“怎么了?”
春儿看了梨花和芜叶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回我和冬儿姐姐送药上楼,亲耳听见唐姑娘站在楼栏边说:‘住在这儿真好!’”
“呸!不要脸!”芜叶气愤道,“还想住东院去?她当自己是谁呢?不安分的东西!跟甘蓝没分别!”
梨花问:“怎么又扯到甘蓝去了?她也不安分吗?”
“夫人您来府里的日子短,好些事您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您又一直病着,不知道外面的事。等出了府门,我们寻个下处,奴婢好好跟您说说。”
梨花点头道:“行,我们寻家好酒楼去,点上一桌好菜,好好喝两杯!这段日子可把我憋死了,饭菜都那么清淡,嘴里都没味儿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府门,往城里汇英楼而去。刚拐出街口,一个妇人迎面就撞了上来,差点就撞到梨花怀里了。春儿挡住那人呵斥道:“走路当心些!”
那妇人一抬头,梨花便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钟氏吗?钟氏见了她,忙拱手拜见道:“原来是梨花夫人,我真是没长眼睛呢!没冲撞着您吧?”
梨花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是想去王府吗?”
钟氏缩了缩脖子,面色愁苦地说道:“我哪儿敢硬闯王府啊?我就是想见见贞儿罢了。龙姑娘说她现下搬到王府里去住了,连见个面儿都难了!”
“你家那位姑娘现下可风光了!”芜叶冷冷讽刺道,“都成了我们游夫人的干妹子了!”
“真的?”钟氏眼前霍然一亮,拱着手不住摇晃道,“游夫人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呐!她可实在是心善如菩萨,居然收了我们贞儿做干妹子?那贞儿往后都要在王府里住着了?”
“这我哪儿知道?你问游夫人去!”芜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r>钟氏还沉浸在她的喜悦之中,眉开眼笑地说道:“这是多好的事啊!我们家贞儿终于有盼头了!我指定得亲自去谢谢游夫人才行!梨花夫人,不耽误您了,我先回家去了!”她说完喜滋滋地转身跑走了。
春儿看着钟氏的背影说道:“看来唐宣贞又得不安宁了!有了这么个死缠难打的娘,不烦才怪呢!”
梨花问道:“她之前也去过王府?”
春儿道:“您病着所以不知道。头回我往游夫人那儿回禀您的病时,正好听见甘蓝传话说她来找唐宣贞。唐宣贞那话可狠了,说此生与她早断了母女情分,不想再见了。游夫人也不勉强,便说要送她些东西,可您猜怎么着?唐宣贞死命拦着,还跪了下来,说她要了一回就有第二回,若游夫人给了,宁可当即搬出王府去!”
“哟,那她应该立马搬啊!还留在王府做什么呢?”芜叶撇了撇嘴说道,“好歹是亲娘,自家不给半文,还不许别人舍点?她也不想想,这大冬天的她亲娘在外头的日子怎么过?我可听说了,城里来避难的人那是越来越多了!”
“避什么难?”梨花好奇地问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雪害的吗?我记得上回下雪是我小时候的事了。我们南方少有下雪,可今年冬天已经下了两场大雪了,听说好些地方受了雪冻,连吃的都没有了,所以才奔我们这惊幽城来讨生计……”
芜叶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忽然指着前面喊道:“夫人,您看,那不是上回的二拐子吗?他又来强收人铺子了?”
梨花抬头一看,原来不远处有个小食店,店外支了个小棚子,棚下放四张桌子,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那二拐子和一个店家模样的男人。
二拐子依旧一身土匪气息,一只脚踩在旁边凳子上,眉毛一抖一抖地跟店家说着话。店家显得极为恭谦,不住地拱手央求着什么。梨花走了过去,在二拐子背后喊了一声:“又见面了!”
二拐子一听梨花的声音,差点没惊了一个跟斗,急忙回了头。他见真是梨花,立马哈腰点头道:“原来是您呐!可真是巧了,您出门溜溜?”
梨花看了一眼店家问道:“你又在这儿收铺呢?”
“您误会了!”二拐子忙解释道,“这家铺子要盘,小的来问问价罢了。”
“怎么又要盘?”梨花看了一眼那店家问道,“买卖做不下去了?”
店家弯着腰,恭敬地说道:“不瞒您说,真是做不下去了。初冬的时候还好,可眼下是越来越不行了。趁着手里还有些积蓄,盘了铺子,暂且回老家过活。等来年春天再做打算。”
“怎么做不下去了?你这儿是卖什么的?”梨花好奇地往铺内瞧了瞧。
“小店不比那大酒楼,也就是卖些热菜热汤,招待招待过往的商客。小的家里人会得两手好菜,又酿得好米酒,原本买卖还不错的。可眼下客人是越来越少了,实在是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