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宇不由细想起来:如今江北战火正烈,父亲驻守边疆,南北讯息不通,也不知舅舅遣的人能否到达边关?如果到了边关,父亲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如果父亲答应了,复命的人能否安全回返江南?如果安全回到江南,知不知道他们在江口?知道他们在江口,可是找到他们的时候,月儿已经被舅舅许出去了,那该如何是好?光宇把种种关节想了一遍,觉得那一环都有可能出问题,心下忐忑,越发觉得胸闷气短。
寒暄过后,谭将军虽很想跟张孝辕好好叙一回多年离别之情,但是想到他们三人因战事离散,八月未见,恐有许多话要谈,便带了儿子们去后院见夫人,一阵风似的走了,把客厅留给他们三人叙话。
光宇自顾自想得出神,不妨舅舅拍了拍他的肩,道:“宇儿,这几个月真难为你了!”原来,月容已经叽叽喳喳地,把他们八个月的经历都述说了一遍。光宇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这是宇儿应该做的,况且表妹很懂事,很多时候还是她照顾我,宇儿不敢居功。”
月容在一旁答:“爹爹,这几个月都是宇哥哥照顾我,洗衣做饭都是宇哥哥在操持,不过,我有帮忙挖草药。对了,宇哥哥还帮我挡了一支箭,受伤了呢!你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宇哥哥。”
张孝辕凝望着她,似笑非笑:“那你说,怎么谢谢你宇哥哥才好?”
“把你炼的那颗青阳丹送给宇哥哥好了。”月容理所当然的答道。
张孝辕捏了捏她的鼻子:“人家的救命之恩,一颗青阳丹就想结清,你这个小丫头太抠门了!”说完大笑着走出门去。
月容追在后面:“爹爹,那,我们再加上‘红素’?爹爹,等等我……”
光宇慢慢跟在后面,随着他们往后花园走。舅舅的话,他听懂了,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于是嘴角慢慢上弯,微微笑了起来:四月的春光真好。
王家府邸还需半月才能住人,因此月容他们还是住在将军府,不过因为有张孝辕这个长辈在,一早一晚,月容都要去给义父请安,月容与光宇,倒是每天能见上两次。
原来,避祸当天,张孝辕出发之后才想起,还有两颗‘红素’闷在炉子里,于是勒马便回去取。后来吴兵赶到,他便往南去了,之后一路跟着福王的军队北进。这‘红素,’专为月容炼制,月容的身子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多年为她把脉之下,张孝辕发现,月容似乎不是体弱这么简单,她体内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毒,迄今,他也只知道此毒至阴。‘红素’可抑制此毒,是他花了几年时间,才找齐药材炼制的。炼制红素的过程极为复杂,他不想让大家担心,对光元他们也只称‘红素’为练武之人得用之物,有助功力提高。
月容得知义父竟为了‘红素’回去,不禁责怪道:“爹爹,以后可不能再这般行事了,须知人命只有一条。‘红素’是死物,丢了就丢了,还可再炼,若爹爹有所闪失,可叫月儿如何是好? ”张孝辕听了,大感欣慰。
半月之后,三人搬进了自家的府邸。尽管一再推辞,谭将军还是坚持拨了二十个下人给他们使用,谭夫人怜月容年幼,除了送她两个粗洗嬤嬤外,还把自己得用的一位张嬤嬤拨了给她,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以及教导她闺阁礼仪。月容以为义父会推辞,不想他很爽快的接受了,连光宇也都很赞成。不过义父说:“待汤嬤嬤她们回来,必备重礼送返嬤嬤们。”谭夫人笑着应了。
新居也是三进,月容还是住最后一进。后面是很大一个园子,里面抠了半亩大小的一个荷塘,五月荷叶尚未钻出水面,但是荷塘周围杨柳依依,树下繁花盛开,姹紫嫣红,月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