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往前开,到了二环线下被迫停下,原来是前方道路出现问题,浩浩荡荡的车流排成蜿蜒的长龙,全堵着不动了。
等待的时间无所事事,樊歆拿出手机刷微博,而温浅靠在座椅上休息。
倏然叮咚一响,温浅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拿起来看了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微蹙的眉,他将手机放了下去,陷入长久的沉默。原本正在刷微博的樊歆不经意抬头,见温浅皱着眉头,疑道:“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温浅没答。樊歆忙道:“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温浅收回手机,道:“没什么,只是有人要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啊?”樊歆睁大眼,“还有人敢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让温浅忍俊不禁,他皱着的眉舒展了些,“当然,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会有身不由己的事。”
他没再说话,静静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车内的音乐切换到了下一首。低缓哀伤的小提琴慢慢流淌,马路旁灯光昏黄亮着,温浅的面容隐在斑驳的光影中,看不明朗表情。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缓缓扫过夜雨里的繁华三千,那些鲜亮的霓虹与闹腾的人群似乎提不起他分毫的兴致,他只是淡漠瞧着,带着些微倦然,像这喧嚣尘世的观望者。而他侧过去的背影,缄默的姿态,在这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仿似藏了浓重的压抑与隐忍,有无法言喻的寂寥弥漫开来。
那一瞬樊歆只觉得沉重,她想起曾看过的某句话。
每个人,都逃不脱与生俱来的孤寂。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不忍心见他落寞的样子,便伸手在包里翻了几下,掏出一个口琴,说:“温先生,我给你吹首小曲吧!”
她将口琴放在唇边,还真吹起来,琴声节奏欢快,时高时低,听不出来是什么歌,但旋律婉转灵动,在这影影绰绰的车厢里如清风拂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几分钟后,樊歆停下来,带了丝孩子的顽皮,“好听吗?”
温浅略思索了会,问:“这什么曲子?”
樊歆嫣然一笑,两个梨涡唇边荡漾,“不是什么曲子,我临时瞎编的。”
“难怪我听着这么奇怪。”温浅视线扫扫她手中的口琴,“你才学口琴吧!”
“对。”樊歆笑容更浓郁,“我前天晚上改谱子时从家里翻出来的,从前我不喜欢这玩意,没学,可前晚上摸了一把,突然产生了兴趣,就这么揣在身上捣鼓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才学的,我刚才吹的很差吗?”
温浅眸光淡淡的,口气却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强忍,“你拿口琴的姿势反了。”
樊歆:“!!!”
温浅将口琴拿过来,双手放上去示范,“呐,应该是这样拿。”见樊歆看不清楚,他干脆把口琴塞进她手中,手把手交她,“双手这样放,大拇指点在这里,食指这,吹的时候指尖这样拂动,气息才会更稳……”
樊歆的手被他轻轻握着,慢慢在口琴上调整着位置。他十指修长,指甲修的干净整洁,正面看是非常漂亮的手,指腹有薄薄的茧,应该是长年累月与乐器打交道留下来的,擦过她的手背,有微微的粗糙感,像被薄薄的砂纸擦过。彼此肌肤相触,樊歆感到局促,温浅对她的反应毫无察觉,他认真教了一遍,问:“记住了吗?”
“嗯。”心不在焉的樊歆担心温浅还要教她,飞快收回了手,将口琴塞进自己的包,“记住了,等我回去好好练。”
温浅颔首:“如果不会就来找我。”
樊歆左顾右盼将目光移到车厢外,心想,还是不要了。
温浅扭头看她,“你这什么表情?”
樊歆手往前一指,答所非问,“路通了,快走快走。”
※
十五分钟后,温浅将樊歆送到了家。
樊歆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慕春寅的许秘书打电话,告诉对方她想要的手链品牌及型号。许秘书表示明早就会送到家里来,樊歆满意的挂了电话,抱着枕头睡去了,睡前热烈期待一觉醒来,繁星的手链已经躺在家门口。
天亮时她是被许秘书的电话喊醒的,她以为手链已经送货上门,不想许秘书很遗憾的告诉她,在他赶到店里之时,手链已被其他的客人买走,而此款手链是限量款,不会再有了。
樊歆挂了电话,叹一口气,跟自己说,既然没缘分就算了吧。
她这惆怅没有片刻,电话再次一响,她闻声奔过去,兴高采烈地想着,是不是许秘书找到了同款?
可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温先生”三个字之时,她的手链再次幻灭。
温浅的嗓音平静的在那端传来,“来荣光一趟。”
樊歆微怔,“歌曲都录完了我还过去干嘛?”
那边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着理由,“那个……有两句还不够完美,你再补录一次。”
“哦。”既然是歌曲的问题,樊歆当然不会推辞,收拾好后直奔荣光。
※
荣光九楼走廊静悄悄,樊歆推开温浅办公室的门,“温先生,我是哪句没唱好?我这就去录音棚。”
老板桌后的温浅抬眸看着她,而后轻飘飘地答:“不用去了,只是小毛病而已,刚才后期的说,制作软件已经修正了问题。”
樊歆:“!!!”问题解决了为嘛还喊我过来!
她闷闷地垂下脑袋:“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下午还有工作。”
“等等。”温浅打开抽屉,将一个小礼盒推了过去。
十分漂亮的礼盒,通体宝蓝色,柔软细腻的天鹅绒材质像中世纪欧洲宫廷的贵族饰物,盒面缀有一朵精致的银色小花。樊歆瞅着盒子懵然道:“这什么?”
温浅道:“打开看。”
樊歆开了盒子,就见里头银光璨璨,纤细的手链上镶嵌着碎钻组成的星星。正是那条“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