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幂一凛,戒心顿起。他的手伸得够长啊,那次齐衡明明是微服出行的打扮,身边跟着的应该都是亲信,这样齐昊都有办法打听出来,虽然晚了点,但明显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
见她不说话,齐昊不由一哂,“你替他瞒着还有赏不成?我不问别的,你知道我一心都在你身上,他这么莫名其妙地来见你,我能放心?”
“哪是来见我?不过路过我们家门口,顺道宣我去见一见罢了,没说两句话就打发出来了。”顾青幂敷衍道。
“哦?”齐昊来了兴趣,“他那日什么打扮?带了多少人?说为什么出宫了吗?要到哪里去?”
顾青幂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剩下的只能摇头,“我就见了圣上一面,他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问我还不如去问我父亲!”
齐昊只当她还是从前那付不耐烦政事的性子,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得作罢,只是嘱咐她:“日后你若再见了圣上,替我多留意一分,他最近总是出宫,也不知要做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比其他皇子,多做一分准备,将来万一圣上要问我什么,我也好从容应对。”
这理由编的冠冕堂皇,全然是一个谦虚好学的好儿子,若没有前世,此时的顾青幂真的只是个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怎么会不上当?必定从此就乖乖替他当起眼线了。
顾青幂心中不齿,胡乱答应了两句,便道:“好了,如今面也见了,话也说了,你还不快走?我这院里还住着宫里派下的人,小心被她们抓住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命呢!”
两人推推搡搡浪费了不少时间,齐昊见时辰已晚,的确不能再多留,只得作罢。
他将宝石放在顾青幂床头,又抱了她一下,终于在顾青幂堆起的假笑中翻窗走了。
待他一走,顾青幂便将那价值连城的盒子扔在地上,狠踩了两脚泄愤。
又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过,床被他躺了,也嫌脏,索性抱了枕头被子睡到一侧的贵妃榻上。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摆脱这个人渣!否则下次还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她岂不还要受制于人?
告他心怀不轨意图篡位?她根本没有证据,齐昊平日又装得人模狗样,十分谦逊有礼,在朝臣中很有些口碑,她就算说了谁能信?
她现在倒盼着赶紧进宫了,只有到了皇宫大内,他才不能来纠缠吧!
***
次日顾源刚起身,正用着早饭,便见女儿的丫头飞奔过来,将顾青幂写的“谢恩疏”交给他,请他代呈给圣上。
顾源打开一看,脸一沉,直斥了句:“这写的什么?简直胡闹!”
郑氏护短,见他要发作,便赶紧为顾青幂说话:“又不是叫你批改,叫你呈上去你呈便是,是不是胡闹圣上自有主见。”
“这呈上去简直是丢我顾家的脸面!”顾源抖着那纸气道。
“他们小两口的事,你管幂儿说什么?”郑氏笑了,“若圣上看了不生气,你岂不是白担心一场?”
“那若生气了呢?你来补救?”顾源顶回去。
“若生气了,也该叫幂儿吃这个亏,做错了以后才能懂得长进。否则,将来你还能事事替她把关不成?”
“哼,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顾源气得一抖胡子,捏着那折子甩袖走了!
还有那么多朝政大事等着他去裁决,这点破事,他不管了!
等到宣政殿散朝后,顾源等一干重臣又被宣到紫宸殿议事,顾源才找了个机会将这封夹带了私货的奏疏偷偷摸摸交给黄清荣。
黄清荣觑了觑齐衡的脸色,呈到御案上。
齐衡正与众人商议完赋税的事,吩咐了宫人上茶和点心。这些朝臣每天天不亮就进宫,端着袖子挺胸抬头,一站就是半天,也是体力活。私下齐衡还是很体恤众人的。
齐衡抿了一口茶,取了那折子来看,还以为是什么机密要事,结果甫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端方大字——谢圣上。
“噗!”
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茶便全数喷了出来,把站在他下首正等着听训的顾源喷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