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以上都是发牢骚,在我冥想的这段时间里,杜淼已经成功利用她的机智为我争取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超过10点回家。
实际上,这事看起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对于我来说却不然,这简直就是一座里程碑。因为自从上高中起,我妈就给我设置了门禁,并且她坚信,它就是一堵阻断我和外界乱七八糟事物接触的墙,以至于我现在能成长为一个还算凑合的乖娃子。
但一切实际并不是她所想得那样,我觉得我有必要给自己开脱一下。
不过,显然,此时杜淼已经冲我使来眼色,她正摆着口型,“喂!肖茉!你在哪傻瞪什么眼,赶紧走啊|!”
好吧,开脱的事先放放,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走了。不过如果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就会欢天喜地的找个理发店,吹卷烫一番,然后满心期待着晚上聚会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接下来,有一项更大的工程要完成。
跟我一样,杜淼也是有门禁的,而作为交换,她在帮我搞定我妈后,我必定要帮她搞定她爸……
说起杜淼老爸杜峰,搞他的难度系数显然比搞我妈要难得多得多。
就像前面提到的,作为一个商人,杜峰的精明向来无人能及,举个例子,他不但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在说谎,还能看出你撒谎的意图是正是邪。听杜淼说,他曾自学过心理学,还研究过《FBI读心术》,不过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为了对付他女儿不得以而为之。当然,学无白学,传说杜峰现在还真练就了一身本领,他可以在不拆穿你的情况下挖一个坑。然后等着你得意洋洋的蹦进去。对此,杜淼已经有过不下50次的惨痛经历。
而这50次经历显然不是白经历的,在这之后,杜淼总结出了一套理论。
她觉得,面对她爸这种人,倘若想要说谎,就必须做好周密计划,请注意,此处提到的是“周密!!!”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们在他家的花园铁门外停住脚步,
杜淼说:“肖儿,一会到我家看我眼色说话,我要是眨眼,你就说是,要是挑眉毛你就说不是,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我点头。
“来!练习一下!“她说,并且眨眼。
“眨眼”
——“是!”我回答。
“挑眉”她挑挑眉毛。
——“不是”我摇头。
“挑眉”,她又挑挑眉
——“是!”我点头。
立即的,我就收到一巴掌,她叫“靠!错了吧!再来一次。”
……
就这样,我跟杜淼在铁门外练了半个小时。当我的错误率终于降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下。她才勉强点头推开了铁门。当然,在往花园走的时候,她还不忘扭头叮嘱我一句,“记住了,一会看我的动作,必要时随机应变。”
“知道了!知道了!”我推她一把,脸上却是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模样,头上还冒着汗珠。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当钥匙扭开后,我同杜淼并没在门口看见她爸,深呼一口气,我们迈开大步,进了屋子。
“靠!早知道不在家!老娘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将钥匙扔到茶几上,杜淼一个飞身跳到沙发上,冲她挤挤眼,我也进了屋。
说起来,杜淼家的房子很大,上下三层,就算你把脖子扭到抽筋也别想看个全乎。大厅的地面铺满了白色理石,各房间都为端正的四方形,功能的空间划分的经络有序。必须承认,做建筑的就是不一样,完美的布局轻而易举就映射出他爸严谨的性格。只是,这严谨中偶尔也透着点小温馨,大厅的墙角,特意规划了三排实木的柜子,表面包了浅绿色的碎花壁纸,上面立着一排相框,一眼望去,清一色的都是杜淼她妈年轻时的照片。
“看起来,你爸很爱你妈的样子……”望着那些照片,我说,
没有说话,杜淼站起来到冰箱里拿了瓶酸奶,末了,抻着脖子问了一句,“你喝什么?”
“随便……”我回答,随即盯着那些相片接着说,“要不然,干嘛老是摆着这些照片。”
哪知话音刚落,杜淼就哼唧一声,“切!自己想不开阿。让他找也不找,看来是准备孤独终老一辈子啦!”
“耶?”显然,听到这句话,我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现在竟然有孩子主动要让自己爹给自己找个后妈?不过我刚准备张口问点什么,楼上就传出一阵下楼的声音,下一秒,杜峰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一团暖光中,他弯着腰,光线恰好从玄关处的窗户斜射到他身上,只是即便那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他的眉梢依旧淡定的没有一丝波澜,他说,语调平缓却刻意加重了中间的四个字。
“你说?谁孤—独—终—老一辈子?”
——
说起来还要怪杜淼家的房子实在太大,以至于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房子内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所以,当杜峰冒出来的时候,我立即瞪圆眼睛,起身立正,而杜淼则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手里的酸奶擦了一地。
“靠!你怎么跟个鬼一样!吓死人了!!!”一边叫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杜淼顺便从桌上抽出纸巾,开始擦拭地上的酸奶。
杜峰没有多言,他拎着高尔夫球棍从楼梯上走下来,期间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冲我礼貌的笑笑,
“肖茉来了阿!”
“是啊,叔叔好。”立即呈现出一个好孩子式的招牌微笑,我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嗯,坐吧……”他点点头,指了指沙发,我装模作样的坐下。他径直走到酒柜旁停下来,刚往里望了一眼,杜淼就头也不抬的,阴阳怪气叫一声,“我同学不会喝酒!”
猛地惊了一下,我在心里叫,敢情还真是父女连心阿。
气氛总算不再拘谨,我很清楚看到杜峰的嘴角微微裂了一下,随即他转过身,在旁边的玻璃架子上取下两个杯子,一边倒水一边问我,
“肖茉,你们的成绩下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