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张子翔坐车出了趟门,回来时候买了件衣服。
宿舍里四个人穿衣风格不一样。向笑天是逮着什么穿什么,什么牌子都有。李磊刚开始总是爱穿耐克,后来上了大二,非说要沉稳,就专门去逛杰克琼斯。陆越峰则是因为家境原因总是从商业街随便买几件打折的,换着穿,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种搭配,夏天时t恤便宜,衣服还能稍微多些。
张子翔也是耐克党,偶尔穿穿班尼路。这次回来,身上换了件gxg的黑色大衣,围着一条格子围巾。一进宿舍,李磊先笑了,接着向笑天合上书,指着张子翔吟唱:“装在套子里的人。”
张子翔被他们一说,拧起眉毛走过去照镜子。也是大衣加围巾,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皱着眉想了下,说:“算了,不改风格了。我学不来。”
他把大衣换下来,又翻出一件惯常穿的带帽子的外套。陆越峰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挥着卡特别兴奋:“钱下来了,走啊,请你们吃饭去。”
陆越峰家挺偏远。学校每年都评特困,近点的去家里实地考察,外省市的远,也不知道去不去,但是也能评。特困加上一等奖学金,发下来的钱足够交一年学费还富余。第一年的时候陆越峰莫名其妙没评上特困生,后来熟了才知道李磊家里不只是单纯从商,还有点背景,也有钱。别看平常不着边,真说起社会规则,他倒是比其他三个人都懂。
他跟陆越峰说:“你去给你们班长送礼。给他拎点水果过去,或者请他吃顿饭。然后等你拿到了奖学金,再单独请他一次。他从你这拿到了好处,下次也会给你办事。”
陆越峰纳闷:“我请班长有什么用?”
李磊就跟他说:“你们班评特困是不是唱票?”
陆越峰眉毛深深一折:“对啊。所以说我请班长没有用啊。这都是公投。”
“我不知道你们班长是什么人,你去试试,我不敢给你打包票。但如果他真收了你礼,那下次你肯定大几率。”
陆越峰就送礼,结果黑板上写着正字,他笔画第二多,果然中了。后来他问李磊,李磊告诉他说:“唱票也有潜规则。班长找他心腹内定好了人选,就找一个看似跟他们没有关系的人拿着投票单乱念。你家状况什么样,你以为你们班同学眼睛都是瞎的?上次你肯定是被谁给昧着良心替下去了。”
a大发钱都是直接打在卡里,陆越峰听说这几天快要到账了,去查,星期六下午刚好查到。三个人都说不去,陆越峰不肯,非得请,说:“你们以为我老家那边都窝山里没电没水饿着呢?跟你们比生活水平低,所以到大城市里显得穷点而已。”
张子翔拿着那件帽衫外套,心里正郁闷,说:“那就去自助吧?马上五点了,正好开门。”
向笑天推推眼镜,举双手赞成:“太好了,明天礼拜天,省得下去打饭。”
李磊也赞成:“这个好。三食堂我都吃恶心了,别的食堂太远,不想动。”
陆越峰单纯,嗤笑:“你们还想把明天的份也吃出来?歇了吧。今天吃得越多,明天早起饿得越厉害。”
张子翔从购物袋里翻出大衣外面套的那个塑料袋,把那件悲摧的大衣套进去挂起来。想了想,又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再套进去挂起来。
向笑天只好给陆越峰解释:“说你傻你还流鼻涕。咱们宿舍平常买东西都攒了那么多塑料袋,你不会装回来啊?”
陆越峰惊呆了:“那……多不合适啊,谁都不容易。”
“不容易个屁。咱们交那么多钱进去,真正能吃回来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价格跟使用价值差得太离谱。”李磊教育他,“自助都是老外来中国开的连锁,都是资本家来榨取老百姓剩余价值的东西,资本家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黑水。就你这个烂好人,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咱们这是去打地主,打反动派,让*的旗帜飘扬在七大洲四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