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太乱,咱们还是呆在船上罢;这儿离京城不过十余里,周叔很快就能把咱们在此的消息传回去了,我相信他们也做好了出的准备。”
范二这话还是不错的,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如海便驾着在码头租的牛车返回了。
看着周如海出现在视野中,范二便猜知了大概,等到周如海去推车时,却见甘纯和甘绦各自从车中走了下来。
范二一愣,还是走向了船头,远远就招呼他们,“虎头,表弟,你们可算来了。”
甘纯大咧咧地过来与范二打招呼,甘绦则规规矩矩与之见礼,周如海也想过来汇报送信的情况。
范二还了甘绦的礼,又挥手让他们身后的周如海自便,这才摆手请甘纯甘绦走入船舱。
一边走,范二一边问甘纯道,“道民是租了船吧?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非得着急忙慌地坐车赶来?”
“想不到你一眼就猜到了道民租船,却不知你能能否猜知京中的巨变?我之所以急着见你,就是想要早点把这消息告诉你。”
“巨变?”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范二听着甘纯以这样的方式问自己,也就知道他所谓的巨变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了,但他应该不会把与自己任何关系的事当成一件大事来说吧?
范二对甘纯的卖萌不屑一顾,“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一起说吧。”
甘纯摇摇头,“你这人没劲啊。坏消息是,瓦官寺在除夕夜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啊......”范二吓了一跳,因为瓦官寺被大火烧掉,更因为瓦官寺提前了半年被大火烧掉。
范二模糊地记得,瓦官寺遭遇火灾是在太元二十一年的六月,也就是司马曜驾崩前的三个多月前。
可现在......
这是否意味着,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生了转变?而接下来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是否因此而变化呢?
司马曜会提前驾崩?王恭会提前造反?孙恩会提前作乱?
范二一时之间凌乱了,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时空已彻底改变了,这已不是自己熟悉的时空了。
这样的感觉越强烈,他就越地不自信。
好一会,范二才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其实从自己保住范宁的那一刻,历史便已经真正的改变了,更何况自己还造出了冰糖?
就算历史改变了又如何?只要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改变就没事。
范二很快又想起了,去年十一月中进京来执行天师道道令的乐游,很快又想起了半个月前召唤自己前往钱塘,却匆匆进京的孙泰。
范二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刚才因为太紧张而冒出的虚汗,强笑着说道,“我说道君怎么急匆匆地进京来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甘纯一愣,“你也知道天师进京的事?”
范二点点头,遂简单地将孙泰召唤自己前往钱塘,自己匆匆赶到却未见到他的事说了出来。
甘纯听了,不由笑道,“你这次没见到天师,以后见他的机会就越少了。”
“哦。”范二茫然地看向甘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瓦官寺被大火烧去之后,朝堂上一片震恐,很快就有人把这一把火联系到了上次玄真观被烧的火。皇帝督促丹阳尹尽早破案,并且下旨将天师召入了京中。”甘纯娓娓将自己听来的真相,一一说了出来。
“结果是不是歪打正着,果然查出了瓦官寺的大火出自天师道的手笔?”范二想到乐游时,不由歪着头笑问道。
甘纯点了点头,笑着道,“所以皇帝就做出了决定,将孙天师流放至广州,不许他再在三吴传道。”
范二不知孙泰在真正的历史上是否被司马曜放逐,但听到这消息时,他还是为司马曜的大刀阔斧默默点了三十二个赞。
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中,天师道的人脉可谓是盘根错节;司马曜如此毫不留情地对待天师道的掌教,这是出于勇敢,还是因为傻气呢?
孙泰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默默地前往广州,还是回去后纠集起教众直接对抗朝廷?
范二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孙泰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不会有时间来烦自己了。
这大概是就是甘纯口中的“好消息”的意思吧?坏消息自是因为瓦官寺遭了大火。
瓦官寺是健康城地标性建筑之一,这场大火造成的损失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范二忽然又想起,当年为瓦官寺集资百万的顾恺之。
若是顾恺之听到瓦官寺的被大火焚尽的消息,又会做何感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