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东拼西凑地将一篇训练计划写了出来,这个计划不一定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对甘纯目前的训练还是有很大针对性的。
范二收拾了案上的笔墨纸砚,站起身时才现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他正想感叹日月如梭、逝者如斯时,却见范宁安排照顾自己起居的婢女走了过来。
见到范二后,她便张口传达了范宁的口信,说是让他换了衣服好跟他一起出去。
范二明白这是范宁要带着自己去见范辑,当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返身回屋换了身赶紧的衣服赶到了前院。
范宁看着范二匆匆走来时,先就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范二停下脚步将衣服仔细检查一番,现没什么异常后,先是给他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我的穿戴有何不妥吗?请叔祖父指教。”
范宁指了指衣裳上的两组玉饰,说道,“这样会显得隆重一些。”
范二看了看自己腰带上挂着的两块玉,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人们将玉戴在身上,并不是因为玉比较贵重,而是因为玉能体现人的品格。
《玉藻》:“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话的意思除了“君子比德于玉”的道德象征之外,还包含着用佩玉来节制男子行止的含义。
佩玉每一个古代男子必须注意到的礼仪,就像后世的男子出现在正式场合必须打领带一样。
男子佩玉分左右两组,讲究的是“佩玉必双”。
每一组为一配,每一组由七块玉组成,分别分别有云、龙、藻、蛇、麟等图案,其学名为珩玉、瑀、冲牙、璜玉。
君子在行走时,佩玉就会因为撞击而出悦耳的响声,这种响声时刻提醒着佩玉男子的行止必须从容适度;人若是走得太快,玉块撞击的声音就显得急促而慌乱,走路的力度不够就不会出撞击声。
这也是儒家通过外在手段,来警醒君子时刻注意道德修养的方式,其道德作用要远远大于审美作用。
汉魏以降,稍微有身份的无不佩玉,并相沿成俗。
只是因为礼教的崩坏,佩玉的方式也生的改变,人们为了方便行动,往往将本来该佩戴两组玉简化成了两块玉。——重大场合当然还是要佩戴两组的,这与日常生活有所区别。
江左现在最流行的是名士风度,名士就是放达、任诞、率性而为。
所以佩玉并不是为了约束自己,也不是为了规范自己的道德,而是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挥的也是社会区别功能。
范二平时只佩戴两块玉,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要是去拜访大儒范宣子的话,就得重新装扮自己了。
这也是范二反应过来后,羞得无地自容的真正原因。
范二从箱底翻出了受爵时得到的两组玉后,郑重其事地将之佩戴好,这才不疾不徐地向前院走来。
一路上自是环佩叮当,这又使得他有种第一次穿上西装的错觉。
范二和范宁相互扶持着上了牛车,随即出衙门而去;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辆车子,大概是装着范宁准备了一天的画具。
此时夕阳西下,柔软的东风徐徐地从帘子外吹了进来。
范二坐稳后,便扭头问道,“您都准备好了?”
范宁笑着点头道,“现在算是万事具备,就看连山居士的手段了。”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范二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却还是附和他道,“如果连山先生能将这效果图做出来,那样就能锦上添花了,如果......”
范宁自能明白锦上添花的含义。
范二见他无语,了一阵呆后便望向了帘外,这才现外面竟是异常熟悉。
走不多时,车子便到了豫章书院的门口。
范二用脚趾头也能猜出范宣子的住处是豫章书院了,遂恍然大悟道,“原来闲章先生就住在书院啊。”
范宁不置可否,又笑问起来,“你觉得这书院如何?”
这果断是求夸奖的节奏啊。
范二自不会没眼力劲地找缺点,随口就夸赞起来,“光是从这牌楼就能看出,这书院实在是气派无比;书院的规模不一定是绝无仅有,但也可以为叔祖父夸一句口,这豫章书院堪比京城的太学!”
范宁满意地笑了起来,继续捋着自己的胡子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