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还亏我交给你全权负责!若我不多嘴一问,只怕是我的声名就.......”范宁指着范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被气的。
声名不能当饭吃,但一个人失去了声名,怕也从此没心情吃饭了.......
“那......,大不了我列出名单来,同时将宴请他们的原因也写上,再由您来决定是否请柬好了。”范二只好举起双手,主动请降。
“这还差不多。你刚才好像说这还不是主要手段?”
“主要手段其实是拍卖贺礼。来给显章先生贺寿的人,总不能是除了带几本书外就空手而来吧?咱们可以将这些贺礼拿出来做一个慈善拍卖,价高者得。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当年顾参军的角色就归显章先生了,而叔父您这上上下下的可就白忙活了.......”
听完范二之语,范宁沉思起来,而后又摇头道,“名不名的倒无所谓,况且给皇太子捐藏书楼能有什么好名,真要这么做,我倒是觉得亏欠了他。可来给他贺寿的除了送些字画外,应该不能有特别值钱的礼吧?”
范二摇头,斩钉截铁道,“字画就是最值钱的!若要让他们拿出稀罕物也不是不可,咱们只要先找几个托,让这几个托给显章先生送几件名贵的礼物,并大肆宣扬,这么一来还怕其他人不随波逐流吗?”
范宁听了范二的妙计,顿时瞠目结舌起来,“不去做蝇营苟且的商贾,实在是太委屈你的七窍玲珑心了!”
范二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想去做大商贾啊,可惜没有‘奇货可居’之人。”
“奇货可居”意为将稀罕之物囤积,等待价高的时候再出售;范二在这个语境中使用它,引申的自是大奸商吕不韦投资子楚的典故。
范宁自能理解范二话中之意,也知他只是开玩笑的。
在他心目中,像范二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自甘堕落去经商的。
混迹于朝堂可以得到最实际的好处,退隐于山林则可以得到精神上的满足,也就是声震于野且能名垂史册的声名。
经商所得,是远远不能与做官和做隐士之所得相提并论的。
这是因为价值观的问题,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人觉得万贯家财比权利和名声更有价值,比如范二。
所以他虽被范宁当面训斥,却并不以为耻,而只是假装憨厚地笑了笑。
范二又想起郡衙糟糕的伙食,及烧制玻璃和水泥试验的急切时,终于还是扭捏地对范宁道,“对了叔祖父,我差点就忘了跟您说了,我想过几天要搬到苏园去住。一来是因为虎头最近挺忙的,且老是忙中出错;我若不帮他,到时候怕是不好跟小舅父交代啊。二来是书院也快开学了,苏园离书院也更近些,我以后也可以少走些冤枉路......”
对范二要搬出去住,范宁并不感觉意外,毕竟他总是三天两头地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住进来后使得郡衙的流动人口增加了好几倍,这样对郡衙的管理是很不利的。就算范二不提出这个要求,范宁多半还是开学之后将他安排在书院的,他主动搬走也算是了了范宁的一桩心事。
但范宁也不能因此而表现出喜闻乐见的姿态不是?
范宁只是点点头,“你愿意搬去苏园当然没问题,但一定要常来这里看看你叔祖母!还有,那个虎头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有没有需要我照顾的地方?”
“还就等您这句话了,他打算组建货运队替人押运,可能需要您来公正。”范二打蛇随棍上,看着范宁点头后又得寸进尺道,“当然,您能将郡衙的物流交到他手上就更好了,他给您送个信跑个腿的肯定比别人更用心。”
“我不将衙门的买卖交给他,他就不尽心了?”范宁无奈地摇摇头,又解释道,“郡衙的买卖他还是别染指的好,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范二点点头,他当然能够理解范宁的难处。
范宁空降到豫章,所要面对的还是一帮出身豫章的老吏,他为了让衙门的日常工作能够运行起来,不得不仪仗他们的帮助。
这些老吏虽不至于拉帮结派起来对付范宁,但有什么好事显然会偏向自己人的。
郡衙里面的利益链,早就定型了。
甘纯要是想插足这一块,结果大概会受到这样的嘲讽,“你以为你谁啊!你也配姓赵?”
想要成为既得利益者,是要经过浴血拼杀的,和平演变什么的永远只是传说和浮云。
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难免会用到一些低级手段。
曹操是如此,司马昭兄弟亦是如此;就算伟大如刘邦,他在创业初期留下的某些污点同样令人诟病。
甘纯的货运队想要在此落地生根,范二的商业帝国想要在豫章建立起来,光凭空想是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