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宣子的分法并没有引来争议,非得说有疑问的话,也只是众人听不明白他使用“德”字的缘由。
又听范宣子继续道,“为了举而不为德,虽可用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技法;可技法再好,做出的文章让人读着却感觉干巴巴的,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要是在德业上也下了功夫,做出来的文章才会有血有肉有精气神。”
听着范宣子大谈文章妙法,众人都觉得懵懵懂懂,也有似懂非懂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了然顿悟者不过寥寥几人耳,范二大概算是一个,却不是因为他完全领悟了范宣子之语,而是因为来自后世的先进经验。
范宣子没想到自己的话竟是曲高和寡,只得叹气道,“老夫言尽于此,是否对你们有所帮助,就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众人听范宣子结束训话,这才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这掌声倒不像是因为他说得精彩,而是因为他终于退了下去。
学子们大部分还是极为善良的,他们也看出来老爷子年岁已高,自是担心他说得太多而累着。
祖会用眼神询问了一圈范宁等人,得到众人都无话可说的结果后,当即宣布了开学典礼的结束,并且吩咐大家别忘了明天一早赶来上学。
等学子们井然有序地离开礼堂后,范宁等人又送走了范宣子,这才正式给范二和宗谷祖会等人正式引荐。
范二年纪最小,又向来是平易近人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了他的谦虚与好学;众人对他的形貌和态度一一夸赞,又向范宁问起课程安排来。
范宁抽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宗谷,后者看完后便往下传递,最后一个才传到范二手上。
尽管范宣子刚才说了偏科的坏处,但范宁在课程安排上还是将音律和术算当成了选修课。
必修课是每天的必修,每三天还会有一天连续两个时辰必修课的情况,而术算课却只是两天一堂,两天下来才半个时辰。
范二教授的是两个新生班级,加起来也就一天半个时辰的课而已。
一个月有三个旬修,上课的时间也就是二十七天,范二加起来需要上课的时间是十三个半时辰,可以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形容接下来的工作。
尽管范二的课没有多少,且课程也都安排在下午,但范宁还是希望他每天都到书院。
看着范二点头答应后,范宁才满意地离开礼堂,随即登车而去。
范宁的本职是郡守,在书院做教授只是兼职而已,所以经常在书院和郡衙间两头来回,在时间观念上自然比他人更加紧迫。
又因为范宁是豫章书院的起人和最大贡献者,所以他所乘是唯一一辆能够进出书院的车子;为了彰显范宁的特别,甚至是范宣子这么大岁数的老人,都轻易不会乘坐车子出入书院。
范宣子的家就在书院中,他乘坐车子的机会也没有多少,而书院在放假期间自然就没那么多臭规矩了。——范宣子和范宁都是大儒,却并不迂腐。
看着范宁乘车离去后,又看看头顶上的太阳,范二当即与祖会、宗谷等人作别,随后便匆匆地往书院门口而去。
来书院上学的学子有半数是住豫章城的,剩下的那些就成了住宿生,所以尽管下午没有课,但还是有三五成群的学子徜徉于书院中。
看着这些学子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范二脸上也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笑容。
到了门口之后,范二远远便见阿仁和甘绦正站在一棵花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车夫老王也站在他们旁边,他却是翘往书院门口望去,所以第一个看到了范二。
范二微笑着走来,看着甘绦道,“感觉怎么样?”
甘绦也是微笑以应,“感觉挺好的,显章先生所言尤其有启性。”
范二点点头,伸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上车,他却非得让前者先上,显然是为了范二早上与甘纯一路跟在后面的事耿耿于怀。
范二并不揭穿他的小心思,只是当仁不让地笑着上了车。
甘绦坐稳之后,便问起范二的工作来,后者自是没有任何隐瞒地说了出来,又表明了以后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思。
甘绦倒没劝范二去听范宁的,而是请求道,“要不然我还是搬到书院住吧?我这早晚各一次地麻烦老王,心里也挺不落忍的。”
听了甘绦之语,范二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选择逃避的,就像雷恩加尔当初那样。
可甘绦若是住苏园的话,似乎真没办法体验书院的生活,也没法容入到同学之中.......
想了好一会,范二还是选择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