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兴将刚醒好的茶,水倒掉,然后熟练的提高紫砂壶,自上而下的开始冲泡,水流如瀑布一般落入杯中,将杯底的茶叶泡了个翻身。
无论我心底多么惧怕眼前这个人,此时此景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我挑了个距离比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怕我?坐过来些。”
夏振兴终于抬头正式的看向了我这边,他的大拇指戴了一只通体翠绿的扳指,这种晶体剔透的光泽显现将峨眉竹叶青的嫩绿比了下去。
我稍微往前挪了挪,象征性的靠近。这样的距离,使得我清楚的看清了对方的眼神形态,眉目传神。不得不,夏景轩除了眼睛不像其生父,在五官轮廓上还是极似其父亲夏振兴的,只是夏振兴的模样看起来苍老些,神态深沉些,仪态庄重些,眼神空旷些……
“品茶如品人。”夏振兴若有所思的道。
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一杯泡好的竹叶青,透明的容器里摇曳着色泽嫩黄的茶汤,碧水银波。顿时清香馥郁的茶香四溢飘散了开来。
浅尝抿了一口,只觉唇齿清新留香,茶叶舒卷自如的飘荡,很是赏心悦目。
“好茶!”我由衷的感叹。
“用山中清泉蒸煮,味道自是与众不同。”夏振兴放下考究的紫砂壶,并不喝茶,目光越过茶器,停留在我的脸上,“几年不见,苏晴姑娘越发清新脱俗了。”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并没有那副好心情再继续品茶,这种附庸风雅的怡情不适合在这里卖弄。
“夏伯父,您有什么话,不妨直。”我直截了当进入了谈话状态。
“快言快语,痛快!你觉得景轩如何?”夏振兴问。
我轻锁眉头,若有所思:我从未认真去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自大轻狂,自恃清高,骄傲跋扈,目中无人,做事运筹帷幄,刚毅果断,待人面容寒霜,对我好似情深似海,穷追猛打,从未放弃……统统这些外在表象在我眼里,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不了解。”我简单的。
“噢?”夏振兴发出低沉的疑问,眉峰犀利,目光犀利的剜了我一眼,“这么,景轩好比这峨眉竹叶青,是茶中之王,你以为如何?”
天下为人父母,孩子在其心里的位置果不其然是最出色的。当然,夏振兴这么评价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中肯的,夏景轩的确生的一副人中龙凤之皮囊,有胆有勇有谋。
“比喻恰到好处。”我随之呼和。
“而你,绝非是这甘泉清露,所以并不适合泡这壶好茶。”夏振兴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拿起眼前的杯子,凑近鼻息,深吸了一口气,叹,“香气拂面,灵动飘逸,甘泉配好茶,留香最是值得珍藏。我这么,你懂了吗?”
我懂了吗?白痴也懂了,他这么形容自己的儿子,眼里话里都透露着对儿子的骄傲,而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片子,怎么能配上他的儿子呢。老头子的想法,正合我意,有这么一座大山横在眼前,夏景轩再想纠缠我,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明白。”我。
“可我听景轩,你们不日将去扯证?”他问。
“扯证?”我狐疑的问,忽而又明白,何为扯证,“夏伯父,我从未允诺过您的儿子去领结婚证,所以他的都是无稽之谈,切莫放心上。”
“难道你不想吗?”夏振兴问。
“从未那样想过。”我。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都有了孩子。”夏振兴。
是啊,在常人看来,一个女人一旦跟男人扯上了孩子的关系,这辈子就注定了不清不楚。更何况在夏振兴看来,他的儿子那么优秀,夏家那样的豪门,任何凡夫俗子的女人可不就顺势逆流而上,乘机将豪门阔太的位置给坐实了嘛。夏振兴显然是看轻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再所谓我跟夏景轩的孩子星月,那只是雪的孩子,我也不可能跟个毒枭儿子共度此生。半天下来,我竟然忘了,我眼前坐的是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毒枭,大毒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