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几经周折的情况下,我们一共从石头围困下的四辆破损不堪的车子里,挖出六具尸体,四个重伤,两个轻伤。六具尸体里,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以及一个婴儿。
现场惨不忍睹,鲜血淋漓。我一边用破碎的衣服沾着路面上的雨水,一边开始颤抖着帮忙清理伤者的伤口。。
韩生跟刘勇开始自责,怪自己没有早一过来营救,如果早的话,兴许可以多救活一两个人。
就在我们万般无措的时候,大批消防队伍浩浩荡荡的由远及近的狂奔而来。
于是,我们三个人长长的嘘吁了一口气,累瘫似的躺在地面上,等待着救星的到来。
我知道,在那一刻,万千个等待生还的生灵,都有了无尽可能的希望。这种希望无论是对生命的延伸还是对爱的寄托,都是一种至高无上期盼,这种期盼带着光芒四射,等待着阳光再次溢满人间。
时过境迁,一切都来不及感叹,最初入眼入心的美丽,如今只留下一座废城,一世哀殇。
缘分不常有,清风依旧好,时光已然接近暮色,连同着一片哀鸿遍野,慢慢沉寂在暗黑的国度里。与韩生,刘勇相拥道别之后,我们各自走上了寻亲的路。
我曾经以为,那些相行渐远的人,称之为我生命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老此一生也不会再相逢。谁也料想不到,事隔多年以后的今天,却是那般的千丝万缕,再次相遇。。
黑暗再次降临,伤忙人数持续攀升,大批的人民解放军,武警,消防队伍,医疗团队纷至沓来。浩浩荡荡的队伍给了灾区人民无比大的安慰和希望。
我沿路迎着灯光,迎着大雨,磕磕碰碰的,挨个的搜索每个营区的救助站,我多希望,在这些简易的帐篷里,能有我熟悉的脸庞,哪怕是一张也行,一张我也会很满足。
一路上习惯了痛不欲生的煎熬,看惯了生死离别,却怎么也不习惯尸横片野的满目苍夷。我讨厌这种冰冷的感觉,它带着窒息的疼痛蔓延在每一个生者的心上,给予人无尽的绝望。
在附近的救助站,医护人员简单的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匆匆包扎好之后,我在填写伤员登记表的时候,开始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在亲属这一栏如何填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我一般安好,还是已经撒手人寰。
“有叫苏晴的吗?谁是苏晴……”
我慌忙摸掉眼泪,对着匆匆而来的医护工作人员,大声:“我是,在这。”
“隔壁有个伤者,认识你。”话的人带着些许疲惫。
我穿过拥挤的甬道,在茫茫的一片疼痛**声中,目光跳过一个又一个伤者,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里。
灾区的医疗设施很差,没有过多的床铺,大多伤的都是简单的相互依靠着背休息。只有特别重的患者,躺在少有的床铺上。
那个憨实厚重的男人,此刻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表情因为伤痛而面目狰狞,目光在看到人群中的我时,瞬间热泪盈眶。
不等他开口,我摩挲着他因疼痛而紧皱的眉,沙哑的:“赵帅,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