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郑重其事地引入高昌国的使者欢信,以及自己的五位弟子前来觐见,随后,他拿出高昌王麹文泰专门写给叶护可汗的信,并双手呈上,“可汗尊王万福,这使王兄托贫道带来的亲笔信函,敬请尊王观阅。”
“哦……还有信呐!”叶护可汗浮笑接信,“我这个千里之外的高昌老友倒真是很上心,又是礼物又是信函,还随了使者,不错不错,确实招人喜欢。”
“哈哈哈哈……”突厥的贵族与众臣随着主子一起肆无忌荡地开怀大笑。
这番笑声很张扬,毅然有种高高在上的味道,谁叫唐僧一行低声下气有求于人呢。孟赢溪小有不爽,她心道:“哼,被人供着的感觉就是好,这么嚣张,小心得意出面瘫。”
但凡雄主,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四夷宾服、海内来朝,叶护可汗自然也不例外,麹文泰千里来信和信中那近乎卑躬屈膝的措词让突厥王非常高兴,于是他满心欢喜地盛情款待了玄奘及弟子们一行,还有高昌使者欢信。
事实就如孟赢溪与唐僧预想的一样,以勇武和扩张闻名的突厥人并不像西域国家那般信佛,在随后的时间里,叶护可汗也只是象征性的请玄奘讲了几次经,还是礼节性的,听经的贵族和官员们明显不耐烦,完全是捧个人场。
听者无心,说者却不介意,唐僧根本没有敷衍一过的想法,他照例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说法讲经窀。
事后,孟赢溪于私下与他道:“玄奘,你在台上讲得滋滋有味,而台下的人却昏昏欲睡,这样的讲经说法有何意义?”
唐僧笑了笑,回道:“菩提之果其味甚苦,但踊跃采摘者会发现它实则苦尽甘来,就算无人愿意尝试这苦果,但菩提树有可供路人小息片刻的影,至于有没有人来纳凉这就是不是树所能掌控的。向佛不可强求,但弘扬佛法却一刻也不能停,风过之处即便不落叶,起码也晃动了它,不会丝毫无用的。”
孟赢溪苦笑,“难为你这阵东风了,对没有树的荒芜之地也煞是有恒心。”
唐僧愉悦地回道:“仙子的话总是很奇异,看来天界也妙趣横生。”
玄奘是个头脑非常清楚的人,他知道对于一个马背民族来说,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可能的事情,群狼一旦没了杀气,那离灭族也行将不远;他要的不是对方的信仰,而是帮助,叶护可汗的一句话、一道命令、一件信物,就足以让自己平安无事的通过整个突厥所掌控的势力地盘,有此便够了。
之后的几天,唐僧的队伍一边休息,一边补充给养。
叶护可汗虽然不十分看重所谓的大唐高僧玄奘法师,但因突厥民族习性中的气概使然,他做事也很够意思,其不但提供给玄奘大量沿途所需物资,还高昌王麹文泰一样写下几十封国书让玄奘带上,分别送给沿途各国国王。
玄奘与叶护可汗相处的日子很短,却非常重要。这次会面既得到了物资补充,确保了沿途安全,更是一次成功的铺路。高昌王麹文泰的书信能在半个西域起作用,叶护可汗和他的数十万骑兵却能保证玄奘在整个西域通行无阻。
玄奘临走时,叶护可汗带着贵族大臣们一直送出十余里,这才依依惜别。
这一次告别的人还有欢信,他是多送了数里才驻足,这位领路人完成了它的使命,该回去向麹文泰复命去了。长日里来的朝夕相伴以及九死一生的经历使人产生了深厚的情感,万般的不舍叫双方都湿了眼眶,“高僧”难自定,“妖精”也不能幸免。
欢信哽咽道:“玄奘法师多多保重,悟空师父好生护佑好大家,高昌的侍卫们,尽心保护好法师,自己也保重,我等着你们回来……”
“路有头,树有尖。”唐僧僧礼一别,同样哽咽着声音道:“御史大人莫再相送,请回吧。你自己多保重,保重。”
孟赢溪心下感慨:“御史大人算是一位好人,我与他虽然很少交谈,只是普通的熟人朋友,但这么一别心里空落落的,还真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