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郡乃是富庶之地,所以修建在江陵城的太守府与舒城的太守府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画风,首先从规模上来看,江陵太守府就比舒城太守府大了整整一倍。除了占地面积广之外,江陵太守府的建筑风格也很华美,前后三进的院落由无数装点了紫藤萝的回廊穿梭链接起来,当中坐落着或大或小的花园,园中栽满了珍贵的鲜花草木,最大的后花园中还开凿了一个可以游船泛舟的水池,池中挺立着一朵朵摇曳生姿的莲花。
府中的藏品也甚是珍贵,孙策之前带着沈娴兴致勃勃去“抄家”的时候,两人从太守的私库里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前朝古玩和名家名作,更多的则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看得人眼花缭乱。
黄祖虽然有钱,到最后却被变相饿死了。没办法,在这个年代粮食远比金银值钱得多,有时候坐拥金山也不见得能买到粮食,毕竟连年征战,地主家的粮也不够吃啊。
但最让沈娴觉得开心的并不是抄走了黄祖的家底,而是她继承了黄祖满府的小丫鬟。
或许是黄祖的恶趣味,江陵太守府中丫鬟们的颜值是沈娴见过最高的,这些小姑娘们年纪都在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个顶个地天真活泼水灵漂亮,排着队从垂满紫藤萝的回廊中婷婷袅袅穿行而过,看得沈娴赏心悦目。
跟沈娴一起十分变态躲在角落里围观的郭嘉表示他也觉得主公挺赏心悦目的,就是看着丫鬟们会两眼放光这一点让他有些不满意。
在这么一座太守府中居住着,沈娴觉得十分惬意,她可以宅在这里一个月不出门,只要每天有好吃的和漂亮丫鬟让她看。
然而今天因为沈娴和郭嘉窝在后花园里面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导致花园被烧了,各路人马都跑过来一探究竟,关心的看热闹的打探消息的,还有荀攸和蔡琰找来的进行修葺的工匠们……闹哄哄的人乱七八糟聚集了一团,平静的府中变得混乱一片,平时乖乖的丫鬟们都被吓得不轻,各个脸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沈娴完全想不通自己只是不小心烧了花园的一小角,为何这些丫鬟们都怕成这样,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你们到底怎么了?”沈娴有些头疼地坐在回廊下,她挥挥手霸气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扭扭捏捏想什么样子?干脆点,有什么话直接说!”
沈娴身边聚集了好多小丫鬟,她们仿佛雏鸟般挨挨挤挤地依偎在一起,彼此犹豫地互相对视,在听到了沈娴的话后,其中一个颇为大胆地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清清不是故意把柴火堆在花园里面的,她只是还没来得及挪到柴房去……”
“清清?”沈娴愣了愣,她刚来没多久,再加上黄祖给丫鬟起名的习惯她实在是不敢恭维,都是些清清、袅袅之类的叠声词,十分难以辨认,所以沈娴至今还没认全这满府的莺莺燕燕。
“她刚来没多久,被淼淼姐派去厨房帮工了。”大胆的丫鬟见沈娴没有不耐烦,便继续说道:“她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呆……奴婢们会把她调|教乖的!”
其他丫鬟们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我们会把她调|教乖的!”
沈娴:“……”
这么一帮软萌萌的妹子们说着要“调|教”另一个妹子真的好吗?
“停!”沈娴伸手摆出一个拒绝的姿势。
激动的丫鬟们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纷纷低头闭嘴。
“我没想着对她做什么。”沈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种奇异的别扭之感:“这件事情是意外,火也是我放的。”
“可是……”最初开口的那个丫鬟脸上浮起了丝焦急之色:“可是蔡大人要把清清逐出府去啊!”
“什么?”沈娴愣住了,她揉了揉耳朵:“再说一遍?”
“是真的啊!”丫鬟迈着小碎步走到沈娴面前,她掀起裙摆缓缓跪下,把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沈娴的膝盖上:“蔡大人说要把清清送走,清清的卖身契签的是死契,生死都是这府里的人,她要是被送出去了……”
眼看一帮丫鬟们急的眼圈都红了,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沈娴被吓得心惊肉跳,她赶忙说道:“别哭!不会赶出去的!我去看看!”
“多谢主公!”在沈娴说完之后,丫鬟们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表情,有一个小姑娘揉着眼睛破涕为笑:“郭先生说的没错,主公果然最好了——”
小姑娘话未说完,就被淼淼姐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软软的撒娇声也变成了委屈的“嘤嘤嘤嘤”。
沈娴:“……”
“主公您先忙着!”丫鬟们呼啦啦全都对着沈娴行礼:“奴婢们告辞啦!”
看着那些漂亮的丫鬟们挽着手一溜烟跑得一个都不见了,沈娴咬牙切齿地掐断了一朵在枝头怒放的牡丹花。
郭奉孝!老子的后宅你也敢染指!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你还我萌萌哒可爱妹子们!
为了避免在偶然回头的时候忽然看到府中的丫鬟们以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沈娴决定把找郭嘉算账的事情扔到一边,先拐了个弯去找蔡琰。
经过沈娴一下午的侦查,她终于找到了荀攸不在的时候。
沈娴咳嗽一声挺直腰杆从回廊后迈了出去,她面带微笑走到了蔡琰的身边:“昭姬,在忙吗?”
蔡琰正挽着袖子仪态万方地指挥工匠们把被沈娴烧毁的角落修葺完毕,听见沈娴的话,她回过头嫣然一笑:“主公,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沈娴羞涩地笑了笑,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你了。”
“这不算什么。”蔡琰摇摇头,她揶揄地看向沈娴:“反正你府中的事情以前都是我管……在我嫁人之前,你还是可以麻烦我的。”
沈娴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跑去寿春折腾了一场,蔡琰现在应该已经嫁给荀攸了。
提起这事沈娴就觉得有些愧疚,她咳嗽一声,挽住了蔡琰的胳膊:“昭姬,你和公达……”
“他已经提过亲了。”蔡琰温柔地笑了起来:“父亲把婚期定在了明年正月,你肯定能来。”
“那是当然。”沈娴点点头:“我还得送你一份大礼呢!你想要什么?”
“这还能要吗?”蔡琰惊讶地眨眨眼睛:“难道不是你送什么我就收什么?”
“你想要的,和我送的,”沈娴看着蔡琰的眼睛说道,她的眸中是满满的认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情。”
“这样啊。”蔡琰了然地点点头,她勾起了唇角:“那我想看见你……”
“一统天下。”
轻轻的四个字落进耳中,给沈娴的感觉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当头劈下,她整个人都变得晕乎起来。沈娴不由自主地抬手按了按胸口,她觉得心中有某种情绪渐渐饱满益出,憋的有些难受,很着急地想说什么。
但沈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只是呆呆地盯着蔡琰精致柔和的脸庞,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听到这样一番话。
话说昭姬姐姐,你真的不是剧本拿错了吗?
良久之后,沈娴终于艰难地开口了:“你……”
“吓到你了吗?抱歉。”蔡琰握着沈娴胳膊的手紧了紧,她低声说道:“但这真的是我的愿望。”
或许是因为家教的缘故,相比于其他人而言,蔡琰是个十分有魄力和能力的女性,不管是当初在洛阳蔡琰向沈娴毛遂自荐代替蔡邕留在军中,还是后来屡屡帮助沈娴奇策频出,都非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
但在蔡琰看来,她只所以能走到今天,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沈娴给了她一个机会。
沈娴本身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离经叛道的女孩子,她在刘焉的培养下从小以男子之身行事,因为受到的教育和其他女孩截然不同,所以思想和眼界都不一样。
试问一个已经被开拓了视野、学习了权谋兵略的女孩子如何能甘心回到深宅大院去相夫教子过一辈子呢?这样的姑娘注定不可能在内宅里和七大姑八大姨斗来斗去,她的世界是整个天下,而不是狭窄的高墙之中。
沈娴踢掉刘璋执掌益州是必然,因为那些男人不会放任一个女人这般挑战自己的权威,沈娴要么手握权力一路走下去直到巅峰,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也不敢说半句闲话,要么就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这个选择实际上充满了决绝和惨烈,只是沈娴看不出来罢了。
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蔡琰就是这样被这样的沈娴吸引的。
蔡琰的父亲是蔡邕,她天生聪慧,从小便熟读经史子集,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比起某些太学的书生都不遑多让,对各种事情都有着独特的看法和见解。但就是这样一个耀眼的女子,却在出嫁后遭到了婆婆的恶意对待。
那是蔡琰不太想提起来的回忆,尽管她与卫仲道相敬如宾,卫仲道也很尊重和欣赏她的才华,但卫仲道的母亲却并不喜欢这样的蔡琰,她认为蔡琰不够乖巧听话,身为女人还要读书简直笑死人,最罪大恶极的是,蔡琰生不出孩子。
那当然不是蔡琰的原因,卫仲道自己身体就不好,简直比郭嘉还弱,吃药比吃饭还多……指望着这样的人能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