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悍勇战士随时搏命。
只待一声令下。
白执书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敢多眨,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小的信号,错过时机,他伏在草丛里,静得如同一块石头,稳稳地钉在那儿。
月亮一点一点地移,风吹动青草,一点一点地挠着白执书的脸,他痒得要命依旧死忍。
更漏声长,长长地响,打更人唱一声子时到,鬼门开,众魔出,凡人避让。
白执书拉上面具,猛地腾身而起,高喝一声:“杀!”
杀机尽现!
三千如黑蚁般的人,戴着面具,如同幽灵般滑过黑夜,穿过月色,拖动着手里的长刀划过地面,擦出火花,耀亮黑夜,再叩响神殿大门!
仔细算,神殿立殿已有足足七百三十年,七百三十年的岁月里,他们从未被任何人如此践踏过尊严,直接杀进了神殿之内!
最坏不过是别处分殿被人毁坏,安于凤台城中的神殿总殿,从来只有被人膜拜的份,绝未有人敢动不轨之心,便是殷朝,便是巫族,退一万步说,便是王轻候与方觉浅,也未必敢有此包天之胆!
纵使有人对此处再不满,也绝不敢往神殿门口吐上一口唾沫。
那是大陆上的至高处,至尊地。
并非是王轻候他们把神殿说得多么不堪,不齿,它就真的是那么不堪不齿的,在世人心目中,这里是到至高无上的圣地,别说冲撞,就算是说一句它的不是,都会犯了众怒。
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视线始终在王轻候的身上,才觉得他是世上的正常人,但是在那时的人眼里看来,王轻候这样的人是异类,是秽物,是亵渎神殿不为世俗所容的异教徒。
王轻候,暂时并不能打破世人对神殿的向往和信仰,也还没能撕裂神殿看似神圣实则令人惊悚的外皮。
那么,这样的神殿,突然被人夜袭,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触怒天下。
其实,这算得上白执书第二次戴着面具带领着人在凤台城里搞事情了。
可巧的是,两次他带领的都不是自己的人。
上一次是上谷城送来的壮丁,这一次则是……
神墟的杀手!
不久以前,方觉浅与王轻候在清陵城搞事情,但并不想伤及于若愚的性命,老爷子王松予请动了神墟的人,前去保护于若愚。
那时候觉得挺像个笑话,一个明明是以杀神殿中人为己任的地方,却倾力保护着一个神殿神使。
如今再看,便是一场早早酝酿的阴谋。
一来王松予他们并不相信神墟能压得住对于若愚的杀心,白执书可以保证神墟收起杀心,另一方面,是他们需要让神墟培养的杀手,完整地潜入凤台城。
凤台城再大,容不下这么多刀口舔血的人,天天在这儿晃荡,被现是迟早的事。
三千个神墟杀手要进入凤台城,必须有一个足够掩人耳目的方法。
比如,与清陵城送来在祭神日赴死的“奴隶”一同进城。
三千巫族高手,三千神墟杀手,总计六千人,进入凤台城,这中间的数字差如此之大,却未被人现端倪,要感谢王后身边的红人,卢辞。
这样一来,在王家父子和方觉浅的操纵之下,几乎所有的人脉和力量都得到了最大化的调席和利用。
而王松予老爷子对白执书说的那一句,辛苦了他,跑了大半个须弥,进入凤台城,也就很好理解了。
指的并不是白执书从朔方城带人来——从朔方城到凤台城,哪里说得上是大半个须弥,需得是从朔方城跑到清陵城,再从清陵城跑到凤台城,这才叫跑了大半个须弥。
今日夜里,白执书带着这三千神墟杀手,怒撞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