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候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压得住心中火气与焦急,他心挂着他的父亲,他的爱人,他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成达目的,离开这里,回到他们身边。
但是他又万分清楚,像王后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沉住性子跟她慢慢耗,是根本别想从她手时拿到任何东西的。
所以纵使他心中有一万只蚁在噬咬着他,他都必须按下,忍住。
“王后,你想坐收渔人之利固然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晚上的赢家,到底会是谁?”王轻候笑问越歌,尽量摆出成竹在胸,不慌不乱地的气势。
王后娇躯轻挪,拂动薄纱长裙:“是谁要紧吗?重要的是,你们是输家。王轻候,我想,你们王家父子,以及方觉浅,怕是很难活过今晚吧?”
“就算我们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王轻候笑问。
“我报了仇啊。”王后冷笑,“王轻候,你是怎么做到恬不知耻地还敢问我要人的?你当我心胸宽如海么?以为我忘了你跟方觉浅是怎么对付我的了吗?在设计我越城连失十城给清陵城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今日后果?我不找你麻烦已是你天大的福气,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王轻候就知道,越歌没那么容易好说服,前仇新怨有太多,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对立方,此刻谈合作,难比登天。
但王轻候也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他说:“是,往日里我与王后的确多有嫌隙,实实算不得什么盟友,但是,王后可有想过一个问题,我在与你联手陷害了殷九思之后,所生的一切事情,是否不对劲。”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不对劲法?”越歌一手托腮,一手提着酒杯,笑得漫不经心,她倒是想看看,此时的王轻候还能蹦跶成什么样。
王轻候便道:“军中无动静,朝中无抗议,以殷九思在殷朝的地位,这是绝不可能生的事情。我想当时的王后你也做好了迎接他们反扑的准备,但却等不到任何动静,王后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无非是殷安定住了他们,免得被我一网打尽,有何奇怪?”越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王轻候笑:“区区一个殷安,一个没几分真正实权在手的长公主,她能稳得住这么多人?王后你相信?她要真这么有本事,早就把你掀下台了,还容得下王后你在殷朝的天下肆意妄为?”
他说话真是不客气,但王后也并不生气,大概是到了某一个位置的人,对于言语上的冲撞都只当是彼此心中的实话,听惯了虚伪谎言的他们,听势均力敌之人说说实话,反倒觉得坦诚。
王后听了他的话,有片刻的沉默,晃动了一下杯中的酒水,坐起了身子靠在软垫上:“说下去。”
“殷安背后必有高人,之前我一直不知是谁,但如今看来,怕就是神墟的大长老了。鲁拙成身为神殿神使,与于若愚关系极好,于若愚又是殷九思挚友,有了这一层关系,鲁拙成以亲殷朝的神使身份出面,帮着殷安稳定这些人,并非难事。”
王轻候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以前只是想不到鲁拙成是大长老,所以无法预料在背后帮着殷安的人是谁,如今线索连起来,便不难理解了,神墟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八长老之中就有朝中高官,若大长老下令,稳定朝纲,那些人必会听令行事。
而很有可能,连殷安自己都不知道,神墟的大长老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
王后到底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王轻候想说什么。
“所以,今日这场闹剧过后,真正受利之人,会是殷安。”她说。
“正是,准确来说,是殷朝。王后想来也知道,神墟这地方,一直是以匡扶殷朝为己任的,所以他们要除掉神殿这个威胁着殷朝统治的地方,鲁拙成闹出这么多事,在今日大肆作妖,拿着神墟要与神殿拼个玉石俱焚,最后的目的,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