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候回身看鲁拙面,淡淡笑:“您问问鲁拙成,不就清楚了?”
未等鲁拙成说话,王轻候继续道:“神使大人,在下当真不知,您备下三千刺客,在城外蠢蠢欲动,意欲何为呢,就眼下来说,你不是已经成功得手了吗?毁坏了这场祭神日,逼得阿浅重伤将死,若我不来,她便已是死,神殿也被你毁得七七八八,你简直是人生赢家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一晚上没有失分寸没有半点慌乱的鲁拙成,在王轻候的这番逼问下,却是脸色剧变!
“你……”鲁拙成像说不出话来一般,手指指着王轻候。
王轻候笑:“神使大人……罢,称您一声大长老或许更合适,你放心,我并没有将你的人如何,您瞧瞧,他们这不来了?”
王轻候对着方觉浅那样宠溺,温柔的笑容没有给外人半分,他给鲁拙成的笑容是笑里藏刀,眼神是狠毒无情,他从来不喜欢对任何敌人产生半点软弱无用的同情和退让,不动手则已,动手,便是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他环着方觉浅的腰在胸前,让她倚着自己,不必费力,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他们把你伤成这样,我不打断他们两条腿,还算什么你的夫君?”
方觉浅捏了捏王轻候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张嘴想说什么。
王轻候抽出手指比在她唇上,咬着她耳朵:“噓,乖乖的,留着力气看戏,我不想你错过了这收局的时刻。”
他望着此处满地的鲜血,望着三千颗滚落在地头颅,望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兵器,无名的怒火在他胸腔灼烧。
从他现祭神台广场奴隶有异开始,他就知道这一个晚上怕是不能安生,一个地方出了错,别的地方都会是大乱子,他只是无法预料鲁拙成会把这乱子捅到哪些地方而已。
他前去神殿想找他父亲速作决断,阻止事情恶化,他们本是可以阻止的,本是可以让所有的牺牲和恶果都最小化的,阿浅不用受如此重的伤,三千奴隶不用断去头颅,只要他父亲愿意提前结束这一切。
可是他的父亲是多么狠心的人,便是由着事情渐渐走向不可控的方向,由着这场骚乱越来越无法想象,由着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他由着鲁拙成把缺口越来越大,而他要一直站在缺口的外缘,只等鲁拙成无法再将缺口拉到更大的时候,他再一举收局。
而这过程中,会让多少人付出多少代价,都不在老爷子的在意范围内。
他要的,只是事情的无限放大,而且是借鲁拙成的手放大。
不论是神殿,神墟,又或是祭神台,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曾经掌握过主动权,其实没有的,真正的主动权一直在老爷子手里。
他捏死了口袋开口处的绳子,他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他让剑雪赶走王轻候,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更了解自己儿子明白他的心思,睿智的老爷子他知晓,他的老幺必会去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他将会耗费上许久许久的时间,因为他要应付的那个人,相当相当难缠。
而那个人,除了他儿子,没有第二个人是她的对手。
而在这许久许久的时间里,老爷子可以做做其他的事,可以在这一个漫长夜晚里,尽施阴谋,独掌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