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赞成地点头,话语间又独饮下去了一杯酒:“你的意思是谢小姐进宫的主意是那个人出的?”说着她似想到什么一惊,“如果是真的,那谢小姐可就……”
“嘘……”雍阙将筷子抵住她的唇,连饮数盏寿酒秦慢的耳廓不自觉地攀爬上的绯红,顺着脖颈蔓延上双颊,她本抹了些脂粉,此刻酒意浸透在香甜的粉韵中仿佛染上了漫天的云霞,绽放出惊心动魄的艳色,他舌底微微发干,将秦慢的酒盏强行取下,低声道,“你不能再喝了。”
秦慢的眼光已不大清明,憨声问道:“为什么?”
他敲了一眼从筵席那头走过来的谢家父女,忽而轻笑道:“想喝,回家我陪你喝个够,好么?”
手指从她的掌心里抚过,借着掩人耳目的大袖探入她衣内,轻轻一勾一抹,秦慢脊梁一麻,忽地立时清醒了几分。
谢祖奇已携着女儿走到了跟前寒暄,局促又谄媚道:“那日行程仓促未能好生谢谢雍大人的拔刀相助,将小女找回。还有……”他小心翼翼地捧酒道,“还有一事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当初若有哪些地方冲撞了大人您,还望多多海涵。”
如此标准的客套话,显然已经从旁人口里打听清楚了雍阙的身份。老实说谢祖奇刚知道时差点下得晕厥了过去,就算他老家在西南,但是东厂那帮子鬼见愁的大名满天下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边后怕一边庆幸,里里外外来回想了三遍,没想到自己有得罪这位阎罗王的地方,再三斟酌之下还是带着女儿来。能攀的交情还是要攀的,雍阙是个煞神,而他那夫人看着善性啊!
谢鸣柳咬着唇站在他身后,眼角泛红,不多说定是被谢祖奇好生一通教训,而今木头似的杵在后面不知道是畏惧雍阙还是仍心有不甘。
谢祖奇喊了她好几番,没得回应,颇为恼怒看了眼雍阙又马上克制了自己,赔笑道:“小女自幼生于民间,诗书不通礼仪不达,望大人见谅见谅。这一盏我替小女向您赔罪,先饮为敬!”
这人生得一脸奸猾狡诈之相,喝起酒来倒是豪气万丈,咕咚一口饮下,马上亮了盏底给雍阙:“您随意您随意。”
放平日里雍阙是不屑于和这等小人打交道的,可是今日一来作客别府,二来听过秦慢所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鸣柳一眼,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值一提,谢老爷客气了。”
言罢,浅浅饮了口酒,果真随意。
谢祖奇却不生怒,反倒高兴起来。论相貌家势,雍阙在整个大燕那都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美中不足又致命的一点就是他是个太监。他心里头遗憾万分,权衡相较之下,他倒是宁愿自家闺女进宫,起码是个主子娘娘,也好过和个太监虚鸾假凤荒唐一生。
他是个生意人,算盘一拨,利害分明,真要进宫那更要讨好这位东厂头子了,要知道他可也是司礼监掌印,两头的大拿。
“小人和小女初来乍到,腆着脸求大人您以后若得闲便关照关照,小人与小女定当感恩不尽,结草衔环以报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露骨的,雍阙不禁皱一皱眉,不及谢祖奇心一跳,他已神色如常道:“那是自然,同路相逢即是有缘,以后谢老爷若有我帮得上的,只管开口便是。”
秦慢晕晕乎乎在旁听了半天,大概知道他是顺水推舟想推出谢鸣柳背后之人,只可怜这位谢小姐……她眨了一下眼,对上谢鸣柳投过来的目光,不及她仔细看去,谢鸣柳已仓皇移开了视线。
她在观察她?秦慢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她想在这张脸上看出什么来呢……
谢祖奇人虽势力但也知道见好就收,调头奉承了秦慢两句后乐颠颠地带着女儿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走出两步,谢鸣柳忽而微微回过头来,这次她看得不是秦慢,而是雍阙。
回去的路上,秦慢已然醉得不知天不知地,和方怀中告别时看着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入马车原形毕露,东倒西歪地瘫在雍阙身上摸着他的脸唉声叹气:“雍阙啊雍阙……”
雍阙忙着打开食匣,费了好大劲勉强给她喂进去些梅子汁:“您老有话就说,可别在拧巴我了。”
秦慢呵呵呵地一串傻笑:“你生得真好看。”
雍阙一头黑线,是啊要是不好看,她能看上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