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颤地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双手都是污泥,抬到半空,又僵住,缓缓放了下来。
“你先跟我回去,好好洗个澡,这样会生病的……”
掌珠胡乱用衣袖擦了擦脸,就要扶着渠凤池站起来,可凌乱的长忽然被人用手狠狠拽住,冰凉的丝在掌上缠了一圈,倏然攥紧……
她头皮一阵紧,身子忽地后仰,紧跟着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后扯去,整个人重重的跌入了泥坑之中,额头狠狠撞在地上,虽雨后泥土松软,可那力道实在太大,她一阵的头晕目眩,小腿那里撕裂一般的剧痛传来,不知是骨头断裂还是扭到筋脉,竟是动都动不得。
“珠珠!”渠凤池痛呼出声,可傅竟行挡在他的身前,他手里那一把精致的手枪,已经举起,对准了他的眉心。
掌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并用几乎是爬到了傅竟行腿边,她死死抱住他举枪的手臂,却被傅竟行面无表情的再次推开,可她连一瞬停留都没有,立时又扑过去抱了他的手臂:“傅竟行你敢伤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死寂的眼瞳中丝毫光亮都没有,他缓缓的侧看向掌珠,面容冷漠却又扭曲,像极了,当日在杭州那一夜……
掌珠忽然想到了顾恒周山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心跳飞快,头皮一阵一阵麻。
她记得的,那一夜的他,根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哀求,哭泣,都完全无用……
她明白,她唤不醒他的,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渠凤池再因她受到任何伤害。
掌珠忽然松开了手臂,她一身泥泞扑到渠凤池的面前,伸手紧紧握住了傅竟行抵在渠凤池额上的枪,一点一点移到了自己心口,按紧。
“珠珠!”
渠凤池大惊失色,立时就要将掌珠推开,傅竟行眸光骤然锋利,他狠狠咬牙,抬脚踹在渠凤池肩上,他整个人翻滚在泥水之中,额头撞在花台边缘,鲜血淋漓了一脸,再也起不得身来。
“凤池。”
掌珠却握紧那枪管,轻轻唤了一声渠凤池的名字。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绝不……”
她说完,低头轻笑了一下,缓缓抬起一张满是泥污的脸,那一双大而清亮的眼瞳,里面的光芒璀璨而又夺目,就落在傅竟行此刻陌生到极致的一张脸容上。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要开枪的话,就打死我吧。”
她那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她曾经只要这样望着他,他的心就能化作绕指柔。
她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他所有的底线和立场都会不复存在。
她软软叫一声他的名字,他甚至甘愿为她去死。
但此刻,他像是胸膛里早已没有了那一颗心,他再也不会对她的眼泪,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的一切,有任何一丁点的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