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预防针这件事,她从来就没管过,嘟嘟和瞳瞳一直都在北京,这事儿也一直都是覃婉在理着,现在宝宝回到自己身边了,这个当妈的,再也不能偷懒了。
待她穿戴好下楼时,覃婉和小妈已经一人一个,抱着宝宝在门廊处晒太阳呢!
两个小家伙,越来越喜欢去外面玩,覃婉和小妈也常常带着他们出去散步或者购物,世界于他们,正以各种无法预期的精彩而吸引着他们。
她匆匆忙忙吃着早餐,却听覃婉在门廊处说,“慢点吃,没人催你,向北都交代了,让你好好睡,说你累着了,打针下午去也行……”
她一口牛奶喷了出来,转身红了脸,“别听他瞎说!”什么累着了?这种事也好拿出来和婆婆说?
覃婉诧异地看着她,“他说你昨晚玩到很晚才回来,累着了呀,瞎说什么了?你脸红什么?”然后恍然大悟,并哈哈大笑,“啊?原来是那累着了……哈哈,是,那确实玩到很晚……”
“妈妈……”她快要无地自容了,覃婉在法国生活几十年,法国最是开放浪漫,估计她不顾忌和儿媳妇谈这事,可这是在中国呢……
“好了好了,别害羞了!吃吧吃吧,吃完该走了!”覃婉憋住笑,继续和宝宝说话去了。
童一念随意吃了两口,脸色尴尬地从小妈手里抱过瞳瞳,就和覃婉上了车。
妇保院里每到打预防针的日子便人满为患,今天也不例外。
覃婉将预防接种的本子交给护士排队以后,便和童一念一起坐在椅子上等。
其实,接种这事,若在从前,定然是让医生上家里来的,但是童家已不是从前的童家,没了这个普,而陆向北又一向以清廉低调自居,从不主张滥用特权,所以,童一念婆媳俩只好带着宝宝来排队。
不过,这事实上也是一种生活,平凡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在经历过繁华落幕之后的她,渴望的,也是最平常却最充实而温暖的生活。
在这里排排队,和别的妈妈交流一下育儿经,同时吹嘘一下自己孩子的“伟大行径”有什么不好呢?
终于,在排了N久之后,她听见护士在叫名字,“童博!”
“到嘟嘟了!”覃婉听了,马上抱着嘟嘟进去注射。
接着,护士便叫下一个的名字,“陆念之!陆念之!”
童一念觉得这名字多么熟悉啊!可是一时却反映不过来,直到护士大叫了一声,“陆念之来了没有?”
她才猛然醒悟,应了一声“到”!
心中暗暗犯疑,这瞳瞳是什么时候改名字的啊?她怎么不知道?虽然她给陆向北的邮件里同意瞳瞳叫陆念之,可他办事效率这么高?不但户口改了,接种本也改了?
不禁拿起本本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本子根本就没有改过的痕迹,而是瞳瞳本来大名就叫陆念之……
好你个陆向北!原来瞳瞳一出生就已经算计好了,跟他姓陆!亏她还自我检讨呢!他这人,除了瞒天过海,还会什么?哼,回去再和他算账!
偏偏的,他这个时候却打电话来了,她气没处出,立刻就接了电话,“陆向北!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说!”
他明显摸不着头脑,“瞒着你什么呀?”
“瞳瞳啊!怎么叫陆念之了?”
他笑了。“不是你说的吗?叫陆念之啊,邮件还在呢,要不要回来看看证据?”
“证据?!别和我讲证据!就算要看证据,你也看清楚我那邮件是什么时候写的!瞳瞳一出生就叫陆念之了,我总不会是那时候给你的邮件吧?”
“老婆!那只能说明一点,我们心有灵犀不点也通!我知道你会同意的,所以事先就替你做了决定,免得去派出所改名字麻烦!”
“陆向北!”这个不讲道理的!她快要气炸了!叫什么名字是一回事,是否和她商量是另外一回事,他每次都喜欢自作主张,有没有想过“尊重”这两个字?
“到!老婆!”他语气里是慵懒地赖皮。
她心里一横,“不管!你给我改名字去!改回来!叫童瞳!”
“女士,你小孩到底打不打针?还这么多人拍着队等着呢,不打我叫下一个了!”一名护士催促道。
“打啊!这么不打?”她忙道,说完还对着电话里一阵警告,“陆向北,晚上回来再找你算账!”
彼时,刚好嘟嘟已经打完了,哭得小脸通红的,覃婉一边哄一边给他穿衣服,门口,一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过来,对覃婉道,“还没压好,还在出血呢!我来!”
说着从覃婉手里接过嘟嘟,用棉签给他压着刚才打过针的地方。
“谢谢!”覃婉对护士道着谢,目光便落在瞳瞳身上了。
瞳瞳是有预感要打针?还是哥哥的哭声传染了他?一双小胳膊挥舞着不合作,就连小脚也不断乱蹬,鞋子蹬落在地上。
此时,注射室里又进来几个打针的小孩,一个护士打一个,忙得抬不起头。
给瞳瞳注射的护士一看找不到帮手,就对覃婉说,“你们是一块的吗?按住小孩吧,这么闹怎么打?”
覃婉听了,看了一眼嘟嘟,护士正抱着他呢,便上前来帮童一念的忙,把瞳瞳的小胳膊小腿抓住,护士这才给他扎针。
随着瞳瞳“哇”的一声大哭,针扎入他的小胖胳膊,与此同时,注射室里还响起好几个孩子的哭声,吵得人头皮发胀。
经过上一次北京宝宝生病的经历,童一念最怕看宝宝打针,好在这预防针剂量小,一会儿护士便推完了,童一念赶紧抱住瞳瞳,衣服随便一裹,猛亲他的小脸,以补偿他刚刚受的委屈,同时也看向嘟嘟,不知嘟嘟宝贝还哭吗?
然而,这一看,却发现刚才抱嘟嘟的护士不见了……
“妈!嘟嘟呢?”她惊问,背上一阵冷汗。
“不是护士抱着吗?”覃婉犹不自知,转过头去找护士,这才发现护士竟然不知所踪了……
覃婉吓了一大跳,忙问其他护士,“刚才这个护士呢?明明站在我旁边的,去哪里了?”
护士见她们丢了小孩,也替她们着急了,四下里看看,奇道,“我们今天上班的护士全在这里啊,没别的护士了……”
糟糕!童一念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抱着瞳瞳追了出去,一边对覃婉说,“妈!你在里面找,我出去追!”
然而,待她追出去,哪里还有嘟嘟的踪影……
她快疯了,向周围的人疯狂打听,“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护士抱着小孩的?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小孩的?”
终于,妇保院门口一个开玩具店的阿姨告诉她,确实看到一个护士,抱着小孩上了一辆车……
她崩溃了,指着怀里的瞳瞳,抱了最后一线希望问,“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和他穿一样的衣服?”
“是吧……应该是的……”阿姨打量着瞳瞳思索。
适逢覃婉从妇保院里出来,焦急地告诉她,“念念,我把里面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嘟嘟啊!”
“妈,帮我抱一下!不要再给别人!”她把瞳瞳交到覃婉手里,自己拿了手机出来给陆向北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覃婉的眼神在这句话之后暗淡了下去。
童一念心急如焚,可也知道事到如今,不是自己能力范围所能及的事了,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喂,陆向北,是我!嘟嘟丢了!”
没有一句废话,她把刚才打针的情况讲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要做,马上带着妈和瞳瞳回家!立刻!听见没有!”他的语气十分急迫且严厉,仿佛不允许有半点违逆。
尽管童一念快要急疯了,可是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之后,她也明白,有些事是自己能掌控的,而有些事是必须信任他的,所以,虽然不甘愿就这样坐等,但还是选择了听他的话回家,甚至不敢和他废话半句,只怕延误了他找嘟嘟的时机……
陆向北正在和老曾密谈,老曾刚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他,并对他说,“这里面的东西,是我和冯局当初拼了命留下来的,对这个案子有突破性的意义,可是我一直不敢拿出来,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任何人,随便交出来,毁了我自己事小,我只怕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这案子永远就沉下去了,不过,现在是时候拿出来了,陆局,我相信你!”
陆向北知道这档案袋里是什么,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他手里也有一份,一笑,握住老曾的手,“这些东西我心里有数,不过,还没到公开的时候,老曾,谢谢你!……”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童一念这个电话……
老曾眼见他脸色都变了,知道出了大事,凭着多年警察的敏锐触觉,他嗅到了一些气息,“陆局,会不会和这有关?”
陆向北放下电话,微一沉吟,言简意赅,“老曾,我也不瞒你,我儿子丢了,两个可能:第一,人贩子拐走;第二,就是和这案子有关。”
“陆局,怎么办?”老曾感到了棘手,凭直觉,第二个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这个案子从冯局开始,他们已经跟了几年,眼看胜利在望,却出现这样的纰漏。
“马上通知各派出所,严格把关每一个出城通道,高速国道火车站机场码头,一个也不能马虎!老曾,麻烦你了!”想到胖乎乎的儿子此时不知所踪,不知在谁手里受着虐待,他心里就像刀割一样,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乱,一定不能乱……
“是!”老曾领命,却提出另一个担忧,“陆局,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怎么办?”
陆向北眸色暗沉,“去吧,我自有分寸!”
“是!”老曾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对于陆向北这位空降而来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局长,他从最初的怀疑到钦佩再到完全信任,以致把自己的身家宝贝都交出来给他不是没有理由的,自他上任这短短的时间里,刑侦不知加了多少班,扫黑扫毒破案率大大提高不说,连这个他关注了多年的跨国案也有了突破,但是,同为警察的他,也明白陆局为此付出了多少,自己被诬陷差点判死刑不说,这段日子在黑道中更有传言,有人出一千万要买陆局的人头……
自从穿上这身警察制服,走上扫黑这条路,老曾就知道,他这脑袋就是栓在裤腰上的,也许,这年头像他这么较真的警察已经慢慢少了,但是,他看得出来,陆局是比他更敬业更较真的警察,所以,想必陆局也和他一样,早已将生死看开,但是,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在家人面前展现的却是温柔平和的一面,尤其,那晚看到局长夫人小跑着来接陆局的时候陆局温柔的笑容,他暗暗笑了,笑得有些悲壮,亦想起家里等他归家的女人,这些女人啊,知不知道她们的男人温柔笑容的背后潜伏的是人头落地的危险呢……
所以,以他之心度陆局之心,他完全能体会陆局孩子丢了是怎样的心情,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他的能力为陆局分忧,连安慰都是多余,因此,领命之后,马上就离开了……
一时,所有派出所,出动全部警力,堵在各个交通要塞,对过往车辆旅客进行严格搜查,尤其是带孩子的。
这么大的阵势,人贩子是不敢再出城了,老曾还带领刑侦支队的死党对人贩子窝点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如果这孩子真是被人贩子拐走的,除非这人贩子插翅膀飞了,否则不可能找不出来!
转眼到了晚上,焦灼不安的陆向北在办公室接到老曾的电话,“陆局,我觉得第一个可能可以排除了,我们把全城都翻遍了,都没有孩子的踪迹,还把所有的线人都找来问了话,他们都说,这两天没有听说谁有行动……”
其实,陆向北心里是预知这个结果的,只不过,看见老曾的来电,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听了这话,苦笑一声,“好……知道……辛苦你了,老曾……”
“陆局……”电话那头的老曾不知道说什么,陆向北的心情,他感同身受,“陆局,还是先回家吧,家里人也需要你的安抚……我们兄弟还没下班,继续坚守着每一个岗位呢,一有消息马上会通知你!”
他扯了扯衬衫衣领,想起家里的童一念和妈妈,肯定也快疯掉了,可是这么久了,却是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他再不回去,她们真的会疯了……
于是长吁了一口气,“好的……谢谢……”
“陆局……小心……”老曾迟疑片刻后,叮嘱。他觉得自己今天过于婆妈了,可是却忍不住不说,英雄惜英雄,他虽称不上英雄,可是只有他懂得英雄的危机,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未必知道,因为,英雄的责任还要保护家的安宁,又怎么会让这么不安定因素让家人知道呢?
“我知道的,你也一样!”陆向北挂了电话,拿上外套出门。
刚出公安局院门,就见成真的车横冲直撞而来,挡住了他的车。
然后,二话不说,弃他自己的车不顾,钻进陆向北的车里,急问,“孩子丢了?”
“嗯……你怎么也知道了?不好好准备当你新郎倌来这干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
“新郎倌?去他的新郎倌!你人头要是没了,我还当新郎倌干什么?”成真激动地在车里喊。
他点起一支烟,将烟盒扔给成真,“瞎说什么!自便!”
成真伸手从他嘴里把烟抢走,掐熄,“我瞎说?!现在道上好多人在传,三千万买你的人头!”
他笑,“一夜之间又涨了两千万?!我的头升值真快!”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还笑得出来?我听了都快急疯了你知道吗?还新郎倌!”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然了解他的习惯,越危险越沉着,可也了解他的死穴,他自己的生死关头,他固然是越危险越沉着,但只要一牵涉到家人,就会乱了章法,这一次孩子丢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乱!
陆向北双眉微微蹙起,再点燃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放心吧,我的人头,一定会长得好好的!”
“怎么说?”成真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不能完全将他看透,凑过去把他的外套扒开了看。
他一把甩开成真的手,“干什么呢?!”
“你没穿避弹衣!”成真如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你难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
他吐了一口烟圈,深邃的眸子里难以捉摸的光亮闪过,“放心,不会!他们既然抓了嘟嘟,肯定是想威胁我达到他们的目的,我死了,他们威胁谁呢?你下车吧,去陪老婆!”
“我不去!我陪你!”成真立刻把安全带绑上,那神情,分明就是死也不下车,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了……
陆向北无语,只能由了他,相识多年,兄弟一场,易地而处,他也不会在成真有难时离开,所以,都是铁血男儿,无需罗嗦吧!
只是最后猛吸几口烟,把最后一截吸完,烟蒂扔掉,开车。
忽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回去别跟念念说。”
“什么?”成真一时懵住。
“三千万的事……”他直视着前方,缓缓呼出一口气,晶亮的黑眸,愈加纠结起来。
成真狭长的眸里,瞳孔微微一缩,是内心无法言喻的隐痛……
“知道了……”成真看向窗外,有些哽咽,男人,总是承载得太多,陆向北,尤其如此……
车窗外的夜,不知何时,更黑,更浓了……
“老大,你打算怎么办?”成真眨了眨眼,让眼里的酸楚蒸发掉。
陆向北沉默良久,说出一个字,“等。”
是的,等。
一定会有人联系他的……
当陆向北的车缓缓开进童家老宅时,覃婉正在和童一念说话,确切地说,是在请求童一念,“念念,这么久了,向北也没消息,还是打个电话给他问问吧?”
童一念则紧守在电话旁,摇摇头。
“为什么啊?”覃婉知道,童一念担心着呢,否则也不会一个晚上饭也不吃,坐在电话机旁一动不动。
“妈……不是我不想打……”童一念耐心地解释,“我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电话打过去,只怕影响他工作……”
她永远忘不了如娇的教训,如果不是她当初对他不信任,弄个窃听器在他身上让他露了马脚,如娇也不会死,虽然他不曾怨过她,但是她心里一直有这根刺。曾经,她和如娇势不两立,但是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为自己男人死的,她心里这根刺或许就会永远在那了,有时候,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纠结的到底是什么,是如娇跟他有过的不明的过去,还是如娇因她而死的愧疚?她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却记住了,不能影响他的工作,不能对他的工作有所猜忌,否则,还会有血的教训……
想来她和陆向北一路走来,一直到今天,不断经历,不断总结,那些总结出来的理性的相处和行为方式,都是沾满了鲜血的啊……
覃婉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再劝说,只是,嘟嘟是从她手中丢的,心痛的同时,也怕童一念怪责,所以脸色十分难看。
而就在此时,陆向北回来了,两个女人不约而同迎了上去,想问,却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只是两人都眼圈红红的,站在他面前,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他悄无声息的,拳头捏了捏紧,然后再松开,脸上便浮现出淡淡的笑来,“别急,不会有事的,全公安局的警察都出动去找了,一定能找到的,等好消息吧!”
童一念和覃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在安慰她们?
可是,要多少勇气才能承受痛失嘟嘟的伤?童一念觉得自己坚持得够久了,这整整一天,坐在电话机旁,身体不动,心早已经碎裂成片,如果不是等陆向北回来这个信念在支撑她,只怕她早已疯狂,可是,要她再支撑下去,她已经无力了……
在陆向北面前低下头来,很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然,却又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她不相信,嘟嘟的失踪,他会无动于衷,这样的平静,明明是装给她和覃婉看的,如果,在他为嘟嘟担忧的同时,还要他来哄自己,是不是就是如娇曾经说过的不懂事?
她其实,想做一个懂事的女人。
就算曾经为了贺子翔和他对立过,那也是为了案子,现在案子结了,她和他都吃了那么多苦,她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波澜,所以,只是在他面前低着头,默默不语。
他低头凝视她,她的指关节已经泛了白,却还在他面前装坚强……
心中微叹,轻轻拥抱她,然后亦不避讳覃婉在眼前,索性将她抱起来,一直抱到沙发上前,自己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
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姿势来抱她,好像抱着自己宠爱的孩子,而她这样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格外乖巧。
“不要逼自己,在我面前也不要假装,我知道你担心嘟嘟,担心就说出来,有我,有我负责找嘟嘟回来,有我为你分忧,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忧愁就可以了!嗯?”他轻轻吻她的额头。
她眼眶顿时泛起了湿意,脸埋进他胸口,压抑了一天的歉疚和急忧爆发出来,有人分担的感觉真的很好,不用端直了肩膀强撑的感觉真好……
她揪住他的衬衫,呜咽着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把嘟嘟弄丢了……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我没做到对你的承诺……你骂我好不好?”
他的*,他的强硬,她是深有体会的,这种时候,她真希望陆向北狠狠责怪她一通,这样她心里还会好受些,为什么,偏偏的,还这么温柔?
她却不知道,她的呜咽如针一般扎着他的心,对不起吗?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他……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很多事其实都是冲着他来的,最后全部连累他的家人,叫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更紧地抱着她,让她的呜咽声完完全全溺在他的胸口,他曾答应过她,给她一个庇护,一生安乐,可他又何尝做到?
只是此时此刻,说一句对不起又能如何?他唯一要做的,必须要做的,就是把嘟嘟完整无缺地带回来,而这个任务,他自己知道,是何其艰难……
“念念……”他尽量的,让自己声音温和不干涩,“念念……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我一定会把嘟嘟找回来的!相信我!有我,则有儿子……”
他对着她发誓,其实也是对自己发誓,有他,则有儿子,若无他了呢?剩下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覃婉和成真立在一旁,眼看着二人的光景,也不敢多言。成真转开了脸,覃婉,则掉过头去默默流泪……
陆向北抚摸着童一念的发,下巴搁在她头顶,注意到覃婉,于是劝道,“妈,别难过了,先去睡吧,都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事。”
“我哪里睡得着?都是我的错……”覃婉终于说出了今晚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了,这事不是你们的错,他们要抓嘟嘟,就算今天不抓,总也会逮到机会的,防不胜防,你们耗在这里也没用,先去睡吧!念念,你也去?”他劝着这两个女人,其实,是预感歹徒今晚应该会联系他,他不想她们听见,以免她们过多的担心。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去睡,童一念也抱紧他的脖子抗议,“不,我不去!我要在你身边!”
正在此时,陆向北的手机响了,童一念反应比他还剧烈,一个激灵,便去抓他的手机,“电话来了!”
“给我!”陆向北严肃地从她手里把手机抢回来,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陆向北。”他沉静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没有废话,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名字,却透着无尽的威严。
那边却先传来一阵大笑,而后才有人慢吞吞地道,“哟,我们尊敬的扫黑英雄陆局长,要不要听听你儿子的声音?”
那人话音一落,电话里便传来嘟嘟的哭声,震得他耳膜一阵一阵发紧。
“是嘟嘟!是嘟嘟的声音!”童一念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腕,儿子的哭声终于让她的眼泪奔泻而出,对着他的手机哭喊,“嘟嘟!嘟嘟!是妈妈!听见了没有?”
陆向北紧紧揽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激动,而电话里,嘟嘟的哭声却渐渐远了,想是他们已将嘟嘟抱开。